四蓮說罷搖了搖頭笑道,
“她氣度小是她的事,我卻不必與她一般計較!”
左右自己早交了權,又打算著分出去單過,不必與她起這口角之爭!
不過,以府上如今的情形,隻怕便是做了當家的主母,日子也不好過!
牟家過不了這一關,便萬事休提,可若是過了這一關,以後尤氏便是掌了家,上頭還有公爹和婆婆壓著,她這樣的氣量,做了掌家的媳婦,怕也是巧婦難為,自己隻需看戲就是,何必現在爭一時長短!
四蓮笑笑沒有說話,那頭尤氏又去見了梁氏,梁氏性子和軟,見人就笑臉相迎,與她也是相談甚歡,待得尤氏走了,梁氏身邊的丫頭便八卦道,
“奴婢聽府裡下人們說了,這一回大少夫人回來,就是為了防著八少夫人奪權的!”
梁氏聞言一張原本笑意盈盈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
“這府上的事兒,怎得也輪不到我們去管,這些閒話少同人亂傳,若是惹出事兒來,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這府裡如今的幾個妯娌,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那是大家出身,嫁的又是嫡子,上頭還有親娘護著,自己比不得,而那八少夫人雖說出身低些,可八爺有出息,乃是家裡兄弟們官職最高的,得了公爹的寵愛,自己也比不得,還有那三少夫人楊氏,雖說不得婆母喜愛,但人娘家裡有銀子,腰板兒也硬著呢,隻有自己娘家無靠,四爺又是個懶散性子,能靠著府上過日子已是不錯了,自己老老實實呆在院子裡,彆惹事生非那就極好了!
尤氏用了幾日的時間將府裡的情形摸了一個遍,劉氏看在眼裡心裡有數,卻是一言不發,待到大兒媳婦摸得差不多了,這才將她叫來笑道,
“你也是歇息的差不多了,有些事兒也應當管起來,如今老六的婚事要操辦,還有五姐兒的婚事也要四處相看,我年紀大了,實在有些操心不過來,這些事兒還要你來把關才是!”
尤氏知曉她這便是讓自己接手府裡的事務了,心中暗喜起身道,
“兒媳年輕未經過多少事,隻怕這擔子是挑不起的……”
劉氏笑著擺手道,
“你回來這幾日想來已經把這府上的事兒打聽清楚了,有甚麼挑不起的,你瞧老八媳婦不就做得很好麼!”
尤氏聞言神情一滯,她聽出來婆母這是在敲打自己太過心急了,忙應道,
“媳婦兒若是有甚麼做的不好之處,還請婆母提點……”
劉氏一笑,
“你出身大家,自幼在家中受過教導,你辦事……我是放心!”
當下叫了婆子把管事的腰牌取來給了尤氏,
“打明兒開始,你便掌家……不過你離家也有一年多了,做起來難免手生,我先帶著你幾日,待你熟了,我也可以歇一歇了!”
尤氏雙手接過,
“是,婆母!”
尤氏這頭接過了府裡的事務,四蓮卻是得了空,轉天就向劉氏稟報,領著丫頭婆子們又去了帽兒胡同,牟彪知曉她回來,很是高興道,
“那宅子裡人多事多,呆著實在無趣,還是在這處好,自由自在,也用不著被人管束!”
四蓮笑著點頭,
“這一回大嫂回來了,想來府裡的事兒也用不著調我回去幫手了,應是能在帽兒胡同長住了!”
牟彪嘿嘿的笑,
“等隔陣子朝上的事兒辦完,想來是能消停一陣了,我們出城去玩如何?”
四蓮聞言一喜,
“依著嘯林的意思,這一關算是過了?”
牟彪搖頭,
“我們私下裡與太子達成了協議,他們扔了三個替罪羊出來,錦衣衛上報了陛下,這幾日正在抄家尋罪證呢,至於這罪證上呈之後……陛下會如何處置,還不知曉呢!”
若是弘治帝想將大位傳給太子,那說不得就會息事寧人,不再揪著王萬庭不放,可若是陛下不是屬意太子,那這事兒就還要繼續鬨下去,至於錦衣衛……陛下是用還是不用,又會如何用,那就在陛下一念之間了!
“所以……之後的事兒實在不好講,不如趁有一陣子空閒,我們出去鬆快鬆快!”
牟家前途未卜,牟彪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他是想得明白,成日提心吊膽除了讓自己嚇得夜裡睡不著,多折騰幾回四蓮,好似也無甚大用,倒不如放開心懷好好享受,左右上頭還有一個親爹頂著呢!
於是待得牟彪手裡的事兒辦得差不多了,牟彪便告了假,帶著四蓮出了城,他們先去了通州
“顧三兒說,最近有一批貨到了,說是這一回的東西極好,我們過去瞧瞧!”
牟彪帶著四蓮到了通州,在碼頭十六號庫裡見著了自己的貨,南邊來的貨因著路途遙遠都是用木頭箱子裡頭墊了乾草做了保護,待得牟龍與牟虎用撬棍把箱子撬開,牟彪就從乾草裡扒拉出了一個半人高的紅珊瑚樹給四蓮瞧,
“瞧瞧……這樣的品相怕是皇宮裡都見不著幾株!”
四蓮見那紅珊瑚樹有半人高,枝枝粗壯,通體透明卻是泛著紅光,上頭還被人墜了各色的寶石和珍珠,外頭的光照進來,珊瑚上的紅光與各色寶石亦是相映成輝,照得整個庫裡霞光五彩,好不眩目,四蓮不由歎道,
“這樣的寶貝……怕是皇帝那裡也見不著吧!”
她這一陣子來讀書不輟,見那《石崇傳》裡就說過“武帝每助愷,嘗以珊瑚樹賜之,高二尺許,枝柯夫疏,世所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