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蓮放開他的手,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了幾圈之後,半晌咬牙道,
“好……你要我走,我就走,我去通州船上等你……”
牟彪麵上喜色一現,立時又她說道,
“不過我會一直等你來,你若是不來,我就回京城,若是聽見了你的……你的……消息,我就一頭紮進運河裡去……”
“四蓮……”
牟彪還待再勸,卻是被四蓮捂住了嘴,
“你不必再說了,你答應過我要同一起走的,你不來……我不走!”
說罷卻是再不待他說甚麼,乾脆利落的轉身對外頭的人叫道,
“汪媽媽,汪媽媽!”
汪媽媽聞聲進來,四蓮吩咐道,
“汪媽媽,有一批貨到了通州,我要連夜過去瞧瞧,你讓紅桃和紅玉跟著去!”
“是!”
四蓮這性子雖說看著柔弱,可當真行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的,當時再不與牟彪多言,衣服一件沒帶,隻收拾了一些細軟,裝了許多銀票,便要趁著天黑前出城,牟彪送了她上了車,立在車外與車中的四蓮四目相對,小夫妻相對無言,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又不必言語,四蓮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彆哭!”
牟彪見得那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腮邊滑下,仿佛那淚顆兒是他的心頭血一般,疼得他心頭一抽,伸手給她拭淚,四蓮抓住他的手,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你若不來,我就回京來!”
牟彪歎息,看著她在自己的掌心印下一吻,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前行,四蓮在車中捂著嘴哭泣,牟彪卻是在門前久久佇立……
汪媽媽終於看出不對勁兒了,
“少夫人,這到底是怎麼了?”
四蓮用帕子狠狠抹了一把臉,抬起紅腫了雙眼對汪媽媽和紅桃、紅玉三人低聲道,
“待出了城我再同你們細說!”
……
待得四蓮的馬車再看不見蹤影,牟彪轉身進了門,叫來了眾人到廳前說話,
“翠喜、翠巧,你們這幾日守在這處,除非我叫了人來知會你們,否則關緊門戶,不許外出!”
“是!”
兩個丫頭領命下去了,他又叫柳杏和王二虎過來,
“你們以後有甚麼打算?”
王二虎不同這些內宅婦人,見這情形便知曉是有大事兒了,想了想沉聲道,
“八爺可是肯放了小的與柳杏離城?”
牟彪點頭道,
“可以……不過今兒是不成了,明日天明你們再離城吧!”
二人聞言大喜,一起跪下謝過牟彪,牟彪安排安了這小家裡的人,便帶著牟龍與牟虎出了帽兒胡同,直奔東宮而去,他到了東宮裡天已經黑了,守宮門的侍衛乃是錦衣衛的人,放了牟彪進去,卻也是臉色凝重小聲道,
“公子爺,宮裡有消息,大人似乎被陛下下了天牢!”
牟彪聞言一愣,心知事兒往更糟糕的地步去了,當下點頭,
“去稟報太子殿下,就說是牟彪求見!”
東宮的人倒還賣牟彪的麵子,不多時便領了牟彪去見書房之中的太子,朱厚照見著牟彪便道,
“嘯林可是為牟大人而來的?”
牟彪點頭,朱厚照神色陰沉,
“李廣那邊倒是給本宮傳了消息,說是父皇怒叱牟大人,包庇王萬庭,勾結黨羽,欺君罔上……”
朱厚照知曉父皇若是發難牟斌,那就表明這幾個兒子裡頭,父皇並沒有選自己!
為甚麼?
我可是嫡長子,以前那小崽子在,他偏疼倒也罷了,可那小崽子如今已經躺進皇陵裡了,他還是不選我!
我究竟有哪裡不好,老二、老三還有這些兄弟裡頭又有誰能比得過我!
朱厚照麵色陰沉如水,
“嘯林,如今牟大人入天牢的消息,隻有宮裡的人知曉,除卻幾個能與宮內暗通消息的閣老,其餘人等還不知曉,可待到明日消息一傳來,那落井下石的人可就多了!”
百官對錦衣衛恨之入骨,知曉牟斌下了天牢,便明白皇帝有動錦衣衛的意思了,這時節不上去狂踩還等到甚麼時候?
屆時朝中那彈劾的奏章必是如雪花一般飛來,便是皇帝改了主意,那也擋不住群情滔滔的!
再說了錦衣衛就是皇家的一條狗,主人家要打狗,旁人隻會過來分一碗肉,怎麼會出頭救它?
這道理牟彪早明白了,他也不指望眼前的人能救得了爹,沉聲道
“微臣不敢勞太子殿下出手,隻求太子殿下許微臣去見臣父一麵!”
“這……”
朱厚照有些為難,以他的能耐自然是能辦到的,隻太子殿下出身皇家,萬事皆從功利著想,他也不想因為救一條狗,把自己扯進去,要知曉……如今他也有自身難保之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