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變化的有些猝不及防,前半夜還是夜冷月淒,現在月色就已被陰雲籠罩,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隻是天氣已經步入深秋,一場秋雨下來,空氣就更顯得寒冷。顧無憂略顯憂慮的瞥了身旁還昏厥著的青年一眼,又往火堆裡添了一隻乾樹枝,將火攏的更旺了些。
幸好為了以防萬一,他在替青年處理好傷口後找到了這間早已破敗無人的山神廟,又在附近找到不少可以做柴火用的樹枝。否則即使他醫術再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也難保這已身受重傷的青年不會發熱感染。
有風自破露的窗間吹進,火焰被撩的跳躍起來,火光明明滅滅,映的顧無憂膚色白皙,鼻梁挺翹,長而纖巧的睫毛微微垂下,其下半斂的漆黑眸子仿佛蘊著一捧秋水,波光粼粼流轉,仿佛蘊含萬千思緒,可再細看時,卻又恢複了淡然平和的古井無波,更顯得他清淡漠然,彆有一番仙人之姿。
令狐衝醒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圖景。
都說燈下看美人,令狐衝苦中作樂的想,他在這清苦的地界,也算飽了一回眼福。
令狐衝一邊想著,手一撐地就想坐起來,隻是他實在傷勢太重,即使有顧無憂聖手回春,再輔以上好的傷藥,這一動仍是感到些微頭暈眼花,身上蓋著的外披也隨之滑落下來。
……等等,這是誰的衣服?
令狐衝愣了愣,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摁在他的肩頭,輕輕使力,將他扶起來坐穩了。
他抬起頭,看著顧無憂沒什麼表情的臉,又發現他隻穿著一件雪白的裡衣,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定是顧無憂為他治完傷之後,又擔憂他著涼,這才解了自己的衣裳,為他披上了。
一時間,令狐衝又感動又羞愧,既感懷於對方仁心仁義,以德報怨,又愧疚於自己之前黑白不分,偏以為他是個惡人。
令狐衝直勾勾的盯著顧無憂看,顧無憂雖能大致猜到他在想些什麼,但也不可避免的在這樣灼熱的眼神下感到些微不好意思。
咳,畢竟本來就是受他連累什麼的……
果然,令狐衝對他拱拱手,麵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多謝道長相救,我之前偏聽偏信,誤會了道長。此事是我欠了道長一命,日後道長有什麼差遣,隻要不違背我的道義,我必定做到!”
顧無憂搖搖頭,淡淡道:“不必如此,你受我連累,是我該向你道歉。”
令狐衝趕忙道:“道長怎麼這樣說?明明是我自己學藝不精,關道長什麼事?”
顧無憂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頓了頓,又道:“我先前與你一戰,發現你用的是華山一脈的武學,你可是華山掌門的大弟子令狐衝?”
令狐衝一驚,半是訝然,半是喜悅的對顧無憂一拱手:“道長知道我?”
顧無憂微微頷首,煞有其事的道:“早就聽聞君子劍嶽不群有一位根骨極佳、義薄雲天的高徒,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令狐衝又是一番慚愧,他知道自己剛剛下山,聲名不顯,雖然不知這位看起來隱有些高深莫測的道長究竟怎麼知道是他,但他自己也明白,顧無憂那兩句評價在華山內說說還可以,可拿到這能人輩出的偌大武林來,就顯得貽笑大方了。
其實顧無憂剛穿來幾天,又怎麼會聽說過令狐衝的名號呢?隻不過他仗著對這個世界的人物有些了解,又見他使得是華山劍法,且年紀輕輕就造詣已深,還長了一副正道棟梁的麵孔……如果再猜不出是誰,顧無憂可真是給穿越者前輩們丟臉了。
略過這些凡事不談,現在令狐衝已醒,顧無憂就又給他把了脈,見脈象已經趨於平穩,又見令狐衝麵色雖還不顯紅潤,但已經不似初中箭時的慘白,就知道他大概是沒什麼危險了,這才放了心。
令狐衝趁著顧無憂探脈的時候,也運轉內力,自己探查了一番。等一輪結束,令狐衝既驚又喜的看著顧無憂,道:“道長醫術竟如此高明,我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了!”
顧無憂心說那當然了,為了確保你這個主角不掛,他可是拿出了最能加血的止血膏,傷口能不好得快嗎?不過這番話不能明說,顧無憂就厚著臉皮微微頷首,淡淡道:“區區小技,不足掛齒。”
他這一番淡然作態看在令狐衝眼裡,就更顯得高深莫測,且淡雅清絕了。
顧無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貼上了神醫的標簽。他想著十二樓的事,生怕他們又殺出一個回馬槍,讓令狐衝跟著自己再遭一回殃,於是對他說道:“你的傷已好了大半,等天明就離開這裡吧。”
令狐衝一愣:“那道長呢?”
顧無憂道:“我自然還有我的事要做。”
令狐衝道:“之前道長就說有事要做,不知是什麼事情,我可能幫得上忙?”
顧無憂搖一搖頭:“多謝你的好意,我自己就可以了。”
令狐衝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道:“我知道道長是被人陷害,可是為什麼不去向金捕頭解釋呢?現在懸賞令一出,不少江湖人都會出來找道長的麻煩,這時無論想做什麼,都要束手束腳,未免太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