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憂一路奔行, 腳下不停, 沒多久蘭州城已被他遠遠甩在了後麵。
但他仍覺得自己速度太慢,恨不得肋插雙翅, 直接一下飛到花滿樓身邊去。
兩旁景物倏忽而過, 顧無憂睜大了眼睛,絲毫不敢放過一點可能的痕跡, 他本就幾日沒有休息好, 又有傷在身, 沒過多久身體就隱隱支撐不住了。顧無憂無法,隻好先暫時停一停, 嗑藥打坐,先將傷勢壓下去,補足了氣力值, 繼而立刻上路,連稍許歇息也不敢。
如此行了一日餘,他雖然沒見到花滿樓, 卻看見了一同來尋找的陸小鳳和西門吹雪。
眼見陸小鳳也是行色匆匆, 顧無憂雖然不抱希望,但還是問道:“你們可有見到他?”
陸小鳳麵露苦笑, 搖了搖頭:“我們從東邊一路往西, 實在沒有見到他的人影,連一片衣角都沒能見著。”
這情況顧無憂已經猜到了,聽後就點了點頭,越過他們準備繼續往前行。
此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西門吹雪忽然道:“你若是再不好好療傷,一直透支下去,過不了兩日,就可以先一步去那邊等著他了。”
原來他已從顧無憂的麵色看出了傷勢嚴重。原本西門吹雪是不大願意管這些事的,可顧無憂畢竟是他的知己,又於劍道一途對他幫助頗大,這才開了口。
顧無憂頓了頓,冷聲道:“那就在兩日之內找到他。”
陸小鳳這才意識到顧無憂身體狀況也不太好,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沉聲道:“道長,我已拜托了許多朋友去找花滿樓,花家幾個哥哥也都出來了,不缺你一個人。”
顧無憂抿了抿嘴唇,忽然掙脫開了陸小鳳的手,回過頭看著他。
陸小鳳本還想再勸,但一看到顧無憂的麵色,就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從未見顧無憂露出過這樣冷厲的表情。顧無憂的雙眼一向冷清若寒潭冰湖,眸中像是封著一塊冰,但今日陸小鳳才發現,那冰下還燃著一簇火,它破冰而出時,恐怕就是熊熊烈火燎原,將使他憎惡憤怒的事情都灼燒殆儘的時候。
顧無憂看著他,聲音既輕又冷,像是封在心底的東西即將掙脫開。他道:“陸小鳳。如果他,如果花滿樓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
顧無憂的表情沒有變,陸小鳳卻好像從中看出了極致的懊悔與無奈。而這情緒已使他疲累至極了。
“……我可能,真的會殺人也說不定。”
他留下這句話,就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西門吹雪定定的看著顧無憂離去的方向,忽然道:“他剛才露出了殺意。”
陸小鳳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聞言也隻能附和道:“是。”
西門吹雪沉默片刻,緩緩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驚訝的表情。他語氣仍是冷冷的,但對他熟悉如陸小鳳,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可思議:“他曾對我說過,他的劍是救人的劍,他絕不會殺人。”
陸小鳳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歎道:“可是西門,人在某些情況下,心境是會改變的。”
顧無憂心係於花滿樓,在聽說他可能會出事的時候,自然心急如焚,焦慮憤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聖人或許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憤怒,更何況是他呢?
你以往或許從未有這樣的經曆,所以還不能理解。
西門吹雪蹙著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的劍意仿佛又被撥開了一層銳光。
……
與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分彆之後,顧無憂又向前行了一二時辰,此時已到了下午,顧無憂想起自花滿樓失蹤已過了四日有餘,隻希望他已被某個親人或朋友找到了,但沒有消息傳來,他還是要一直找下去。
就當此時,麵前閃過一個黑影,顧無憂定眼看去,就發現那還是個熟人。
中原一點紅。
現在每遇到一個熟人都意味著多了一分希望,就在顧無憂發現他的時候,中原一點紅也看到了顧無憂,向這邊行來。
顧無憂掠至他麵前,急忙道:“你可有見到過花滿樓?”
中原一點紅一愣:“你要找花滿樓?”
顧無憂道:“是。”他見中原一點紅麵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估計他也不知道,正想托他與自己一同尋找,就聽中原一點紅慢吞吞的道:“……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顧無憂剛要說出口的話登時一頓,繼而不敢置信的道:“你說什麼?你知道他在哪?!”
中原一點紅道:“正是。”他也不多話,直接往一處掠去:“你隨我來。”
路上,中原一點紅向顧無憂解釋了原委。
在上一次與顧無憂相遇後,中原一點紅深覺自己劍法仍有許多可以提升的空間,又因為沒有完成任務,索性直接脫離了殺手組織,自己一個人在外遊蕩,尋求突破之法。
前幾日,他在江南一帶行走時,忽然發現了從前組織內殺手們慣用的記號。
中原一點紅很快從中破解了其中的意思,知道這一回的任務是從花滿樓手中取得一樣東西,但他已脫離了組織,因此對這任務並不在意。雖然昨日也曾在附近見過些許記號,可他也沒有當回事,直接往前行去了。
如今碰上顧無憂,聽他提起,這才重新將這件事放到心上。
顧無憂心裡則是萬分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