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滿心的痛苦無處紓解, 嘴唇幾乎要被他咬出血來。
似是覺察到了他情緒的劇烈波動, 顧無憂睡的很不安穩,竟慢慢的醒了過來。他聽見床邊花滿樓的呼吸聲, 還未睜眼, 就被對方抓住了手。
花滿樓的指尖冰涼,還微微顫抖, 顧無憂一驚, 反手將他握住了, 緩下聲音:“怎麼了?”
花滿樓沒想到顧無憂會突然醒過來,心裡一驚, 立刻將手抽了出來。
顧無憂手上一空,不解的蹙起眉,坐起來又一次問道:“七童, 怎麼了?”
這一刻,顧無憂將花滿樓包括陸小鳳在內的幾個好朋友以及家裡人全想了一遍,差點以為他們其中哪個出事了。
誰知花滿樓呼吸紊亂了片刻, 站在他麵前, 往常溫和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仿佛飽含了失落和些微恐慌:“無憂, 你身為大師兄, 是否應該回去繼承純陽掌門之位?”
這問話實在出乎意料,顧無憂不禁一愣:“……啊?”
花滿樓抿了抿嘴唇,努力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又問了一遍:“你本應該回去做掌門的, 對不對?”
顧無憂有點懵,不知道他怎麼會忽然想到這一茬上。他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然後再一想,就自認為明白花滿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了。
他覺得花滿樓簡直是在質疑他對他的感情,不由得有些鬱悶,於是安慰就顯得有些乾巴巴的:“你放心,我不會回去做掌門的。”
他本以為自己說了這話,花滿樓會變得好一些,他們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談一談,沒想到花滿樓呼吸一窒,連語氣都情難自抑的顫抖起來:“所以……你想叛出師門是嗎?”
顧無憂道:“……”
啊???
他開始覺得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這都是哪跟哪啊?!
顧無憂倏然從床上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就被花滿樓壓著坐了回去。他聲音壓抑,可依舊飽含著關心與擔憂:“你穿鞋了沒有?地上涼不涼?”
顧無憂剛才那一下動作的有些急了,稍稍牽扯到胸前的傷口。他捂著嘴咳了兩聲,還來不及將翻騰的氣血壓下去,就一把抓住花滿樓的袖子,不讓他再跑了。
顧無憂蹙著眉道:“你怎麼會這樣想?我為什麼要叛出師門?”
他這樣一問,花滿樓也是一愣,繼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要是不做掌門,豈不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顧無憂道:“……不必,我下麵還有許多師弟妹,隨意找一個來當就可以了,不一定非是我。”
花滿樓道:“……”
選掌門這麼隨便的嗎???
他頓了頓,又道:“可你曾說過純陽弟子一心向道,要磨練道心,不得陷於情愛……”
顧無憂經花滿樓提醒,才想起來自己為了不帶牽掛的離開這個世界,曾胡謅過這麼一通鬼話,不禁暗罵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他放輕了語氣,儘量讓自己顯得輕快一些,淡淡道:“這有什麼,我不做掌門就可以了。”
對,曆任掌門都是單身狗,他才不要當呢!他可是有對象的人!
花滿樓沉默了一會,狐疑道:“這樣就行了?你沒有騙我?”
顧無憂道:“沒有,我怎麼會騙你?”他嘴上說的大義凜然,心裡卻有些發虛。
之前沒想過這種事,如今花滿樓提起,他才想到,要是說不當掌門就不當了,那純陽幾個長老……該不會揍他一頓吧?
算了,揍就揍吧,他可是要跟花滿樓一輩子待在江南的,偶爾回一趟純陽倒是可行,一直待在那遍地皚皚白雪的純陽宮,顧無憂雖沒什麼問題,可愛花的花滿樓一定受不了。
“你就是我的道心。”他說著,語氣也跟著柔和下來:“若是放棄你去追尋那掌門之位,我的道心也要跟著損毀了。”
這話說的簡直比情話還要甜膩百倍,花滿樓臉上一熱,抿著的嘴角卻又輕輕翹了起來。
顧無憂無奈似的歎了一聲,如願以償的將花滿樓抱住了:“這下不擔心了吧?”
花滿樓也擁了擁他,眉頭卻仍未鬆開:“但你本來是一個門派的掌門人……”
現在就隻能做個普普通通的江湖劍客了。
顧無憂斷然道:“可是純陽宮沒有你。”
再說了,楚留香陸小鳳他們背後也沒有什麼勢力,不是照樣混的風生水起嘛,他身負兩大係統,要是還混不好這江湖,那簡直就是個棒槌了。
花滿樓麵上更熱了,倒是笑出了聲,顧無憂借機湊上前親了親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兩人溫存完,顧無憂鬆開花滿樓,平靜的語氣裡已顯出了少許咬牙切齒:“我還未問,是誰與你說的這些?”
花滿樓一愣,麵上罕見的露出些許遊移。他輕咳一聲:“嗯……香帥本是想來探望你的。”
顧無憂點一點頭,冷靜的道:“好,我知道了。”
他一麵說著,一麵從床上站了起來,穿好衣服,又將那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披上了,回首平淡的問道:“七童,他在哪裡?”
花滿樓忙道:“無憂,你傷還未好……”
顧無憂道:“你放心,我今日不與他動手。”他冷笑一聲:“我不過是去問問,他那腦子究竟是如何長的。”
花滿樓道:“……”
那什麼,我總覺得楚留香有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