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丁楓說的是“不日到達”, 可事實上,他們已經在海上飄了整整五日,那傳說中的蝙蝠島還是沒影的事。
顧無憂和花滿樓早就沒了在甲板上眺望遠方的興致。
顧無憂承認海上的景色壯闊奇偉, 水天一色非常雄偉,但任誰看久了一種事物, 也都會覺得膩煩的。
不管怎麼極目遠眺, 眼見的除了海還是海, 顧無憂每日都出來看看, 卻連半塊陸地都沒見著。彆說陸地, 就連礁石也沒有一塊。
他總算明白丁楓不限製他們出來的原因了。
站在船上,四周都是水,連天空好像也一直沒什麼區彆,若非船在水上駛出一條線浪,顧無憂簡直懷疑他們根本沒動過地方。
連方向都辨不清,又談何記住去蝙蝠島的路線呢?
在沒什麼娛樂設施的古代, 常居海上實在是件無趣的事情。
好在此間主人像是早想到了這一點, 書房裡備了許多書用以解悶。船上不隔音, 顧無憂和花滿樓擔心隔牆有耳, 也不太多話, 索性一人拿了一本書,窩在一起讀起書來。
如此又過了五六日,在這日的傍晚,他們麵前才終於緩緩現出一塊陸地。
說是陸地也不大準確,這是個海上小島, 它在漆黑的夜幕下靜靜蟄伏在那裡,像是擇人而噬的巨獸,等待著將進來的眾人吞噬殆儘。
顧無憂是和花滿樓吃過晚飯後照例來到甲板上時見到它的,他靜靜看了一會,道:“我們恐怕要到了。”
花滿樓道:“你看見蝙蝠島了?”
顧無憂道:“若無意外,應該就是它。”
花滿樓便問:“你這樣肯定,莫非它長的很像一隻蝙蝠?”
顧無憂搖了搖頭:“不是。其上看不見什麼樹木,像是荒無人煙。”豈止是荒無人煙,簡直看起來連個活物都沒有。
但顧無憂畢竟是看過原著的人,知道那下麵有個很大的洞穴,裡麵還有許多人。
聽他這樣一說,花滿樓就更加奇怪了。
正當此時,丁楓也適時的出現在兩人身旁。顧無憂向他看去時,他微微一笑,對兩人一拱手:“歸元道長,花公子,蝙蝠島到了。”
正當此時,船身忽然猛的劇烈顛簸起來,像是觸到了礁石,木質的船板發出哢嚓的碎裂聲,接著是海水倒灌的聲音。
顧無憂一把拉住花滿樓的手,另一隻手握住了船舷,他下盤很穩,站的像個筆直的柱子,花滿樓武功高強,也不逞多讓。不管船體怎樣劇烈顛簸,兩人也都從容不迫,像是站在平地一般。
丁楓似是已經習慣了,早就提前抓住身旁的扶手,見到兩人這幅樣子,還有閒心誇獎一番:“二位果真好身手。”
顧無憂冷冷道:“蝙蝠島已近在眼前,丁公子莫非是要我們遊過去?”
丁楓笑道:“道長說笑了。二位不要著急,還請稍等片刻。”
果不其然,幾乎是丁楓話音剛落,就見一群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人向他們行來,各個用黑巾蒙麵,看不見她們的臉。
她們一個接著一個走在險峻的礁石上,卻如履平地,顯然輕功極好。為首的女子站在離船四五丈的地方,脆聲道:“來的可是歸元道長和花公子嗎?”
顧無憂淡聲道:“正是。”
那女子便笑道:“兩位不遠萬裡來此,婢子們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她笑著說完,身形忽然掠起,足尖在船頭一點,接著便輕飄飄落在船舷上。這時顧無憂才注意到,她手中還拿著條長索。女子利落的將繩子係在船上,對兩人笑道:“橋已搭好,風浪險惡,還請各位儘快上島,島主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顧無憂順著繩子看過去,便見這長索筆直的伸向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前路無光,也不知迎接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這女子說的“橋”,自然指的就是這條繩索。
顧無憂沒有動作,隻是向丁楓看去。
他是絕不可能讓這麼個危險人物走在他們身後的。
還不等他說話,丁楓便笑道:“既然已將二位送到了地方,在下便先走一步。”
他說完,便一下躍到繩索上,然後踩著它往前行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見丁楓已經離去,顧無憂捏了捏花滿樓的手心,然後一躍而起,腳尖輕輕點在繩子上。他聽見後麵傳來的風聲,心知花滿樓已經來到自己身後,也不再停頓,海風吹的他們衣袍烈烈飛舞,兩人一前一後,借著繩索的力道向前飛躍而去。
離得近了,顧無憂才發現這島上根本就是灰禿禿的一片石頭,寸草不生。腳下的繩索筆直的通入漆黑的洞口,顧無憂沒有猶豫,直接與花滿樓掠了進去。
一進入洞裡,就是一片黑暗,連一絲光都沒有,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顧無憂隻能聽到自己與花滿樓的呼吸聲,安靜的要命,連洞外凜冽的風聲都消失了。
好在這繩索到這裡也就沒了。顧無憂和花滿樓踏在平地上,慢慢向前走去。
這時,麵前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歸元道長,花公子。”
這聲音既低沉,又嘶啞,帶著種懾人的威嚴和魄力。
顧無憂冷聲道:“蝙蝠公子。”
蝙蝠公子笑了一聲,然後道:“蝙蝠島不能燃火,我要搜身,還望二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