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將這回蝙蝠島之行分析的水落石出後不久,令狐衝也慢慢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已經冷靜下來, 麵上已沒有了之前那種不可置信的悲慟之色, 但顧無憂注意到他的眼角還是紅的,眼睛裡有些幾不可察的疲憊。
這個少年仿佛在一夜間成長了許多, 他當然還保留著那顆赤子之心,隻是身上的青澀已經褪去了,心靈變得更加堅強。
顧無憂微微歎了口氣。
短短時間內經曆了這樣多且複雜的事情,也難怪令狐衝能一下子成長起來,隻是成長都是痛的,他雖為他感到高興,但也不免有些心疼。
和陸小鳳楚留香比起來, 他還隻是個孩子呢。
令狐衝迎著顧無憂露出些許擔憂的目光, 對他笑了笑,然後對華真真道:“華師叔,我想將師傅的遺體帶回華山。”
雖然嶽不群本人與他所表現出的溫雅謙和全然不同, 但他畢竟是華山這一代掌門, 還是令狐衝的師傅, 不管怎麼說, 令狐衝都勢必要將他帶回去安葬在華山。
華真真自然能理解他的想法, 輕輕點點頭:“當然。”
胡鐵花道:“那這裡的屍體怎麼辦?”
楚留香歎了口氣:“總不能就這樣放在這裡,這地方又沒有土壤,連植物都長不了,還是燒了吧。”
其餘人沒什麼異議,這事也就這樣定下來。楚留香領著顧無憂去見東三娘, 看看她的眼睛能不能治,高亞男與華真真去安撫剩下的女子們,花滿樓和令狐衝則去看看這蝙蝠島內還有沒有彆的活著的人,順便去找一找有沒有足夠大能載的了他們這一幫子人的大船。
陸小鳳和胡鐵花對視一眼,無奈的苦笑一聲,兩人任命的擼起袖子,準備將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聚在一起,再一把火燒光了事。
唉,誰叫他們選的慢了呢?
楚留香帶著顧無憂熟門熟路的來到一層,找到東邊第三個屋子,然後輕輕敲了敲門,柔聲道:“東三娘,是我,還有一個朋友,我們可以進來嗎?”
屋裡很快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當然可以。”
顧無憂和楚留香就推門進去。
借著火折子的火光,顧無憂能看見她實在是一個玲瓏有致的美人,隻是麵上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卻好像被人施了什麼術法,竟然將眼皮縫了起來,形成一片可怖的空白。
顧無憂又忍不住在心裡歎息一聲。
楚留香已經向東三娘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道號歸元,他不僅是位劍客,還是位神醫,自他入江湖以來,我就沒有見過他治不了的病人。”
聽見這話,顧無憂從傷感心酸裡脫出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未免太抬舉我了。”
楚留香微笑道:“你可是解開了連張簡齋先生都束手無策的混毒,難道我這話有錯嗎?”
顧無憂道:“那也不過是我占了些毒理上的便宜罷了。”
他說完,也已走到東三娘麵前,舉起火折子照在她臉上,同時緩下聲音道:“請姑娘莫要動,我摸一摸你的眼睛。”
東三娘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的表情露著些不易察覺的期待,可更多的還是麻木,似是已被現實折磨的沒有了任何期望,也不相信有人能救她脫離苦海。
這樣的女子在蝙蝠島上還有許多,顧無憂並不想看著她們一輩子就這樣麻木的過下去。
他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助她們重見光明。
顧無憂仔細按了按東三娘的眼部區域,確認她的眼球沒有受到什麼損害,但他畢竟很少做這樣精細的手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心裡喚道:“係統。”
【嘀!檢測到患者眼部受損,請問是否使用“神醫醫術體驗”?】
顧無憂簡直從來沒有覺得這機械音這樣順耳過,他在心裡鬆了口氣,將火折子拿的離東三娘遠了點,轉過頭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剛才進門時說的那些話,目的在於讓東三娘放鬆,但其實他心裡多少也有些沒底。見顧無憂轉過頭,楚留香心裡不免緊張起來:“如何?”
顧無憂看著他道:“你雖然說話誇大其詞了些,可至少這回我沒有令你失望。”
聞言,楚留香終於露出個放鬆的笑容。
他轉而對東三娘笑道:“你看,我就說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人。”
東三娘沒有說話。
她還沉浸在顧無憂表達的訊息裡,心中俱是不敢置信,生怕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從來到蝙蝠島起就被迫被剝奪的光明,真的還可以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嗎?
顧無憂仔細看了一遍係統“教程”,補充了一下自己原本設想中不足的細節問題,又考慮了一下各種外在因素以及自己身上止血散等藥物的儲備量,這才對東三娘道:“這手術現在就可以做,隻是你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眼睛暫時不能見光,要用黑布蒙上半個月才能解開。”
眼睛上的隻是小傷口,用不著上止血膏,用加血效果低一點的止血散就足夠了。
楚留香遲疑道:“可是傷口愈合還需要時間,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海上船身顛簸,隻怕不利於恢複。”
顧無憂看了他一眼,隻說了三個字:“我有藥。”
我、有、藥。
楚留香瞬間被他身上露出的金光閃閃的土豪氣息擊垮了。
楚留香搖搖頭,苦笑一聲:“好好好,我知道你身上藥最多了。”不過他知道顧無憂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島上如東三娘這樣的女子沒有上百也有數十,而行船的時間就有半月,也不知他要拿多少藥出來。
於是楚留香真誠的道:“回去後我給你送一批藥材過來。”
顧無憂差點沒給他跪了。
大佬,論壕這種事,我真的比不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