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雖然心裡氣極了顧無憂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一肩抗的做法, 但如今這局麵,顯然不是生氣的好時候。
麵對階級敵人靜虛子, 花滿樓不得不收斂了心裡的惱火和無力感,努力平靜下來,對著靜虛子彎腰拱手, 姿態溫雅, 神色中隱隱藏著憂慮:“前輩,無憂對師門一心持正, 絕無半點背棄師門的想法, 此事皆因我而起,若真的要一個說法,也該是我的過錯, 與他無關。”
前半句還是認真的在為顧無憂開脫,可後麵就不對了, 顧無憂哪能看他將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閃身來到花滿樓身前,將他擋在後麵, 一向平淡的語氣都急切了不少:“師傅, 我既已動心,自是我自己道心不靜,與他半點乾係也沒有。”
花滿樓拽著手往後拉他,沒拉動:你這是做什麼!
顧無憂寒著臉看他:你這又是做什麼!
一旁眼睜睜看著兩人雙手緊握眉來眼去的靜虛子:“……”
啊,心好累,好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臉上拍, 張嘴嚼一口,還是脆的。
兩人礙著靜虛子在場,一言不發,光靠眼神交流,看激烈程度簡直像是腦內吵架。
靜虛子簡直被這兩人明吵暗秀的操作給看跪了。
他頓了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有多錯誤。好端端的試探個什麼,感覺他如果再多說兩句,眼都能被晃瞎。
……要不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高嶺之花似的大徒弟剛出師門不到一年就讓人給拐跑了,他這個當師傅的害怕從小就沒接觸過情情愛愛的徒弟白白被人家欺騙了感情,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大老遠從純陽跑過來,還暗搓搓的讓點墨把另一個找過來看看反應。
雖然眼睛有點疼,不過效果還不錯。靜虛子老懷大慰,欣慰的摸了摸沒有胡須的下巴,順便揉了揉眼睛。
顧無憂和花滿樓雖然一直用眼神交流,但餘光也一直關注著靜虛子這邊的動向,見他臉上神色和緩下來,都在心裡鬆了口氣。
顧無憂試探的叫了一聲:“……師傅?”
靜虛子生怕這兩人再來剛才那麼一出,臉也不板著了,就露出些許無奈來:“在你眼裡,師傅就是這麼個棒打鴛鴦的人?”他臉上總算露出些笑模樣,這樣就顯得溫和了許多,顯露出道門中人獨有的平緩慈和。
顧無憂道:“……”
您老人家演技太好,還怪我們咯?
心裡吐槽歸吐槽,顧無憂十分感激靜虛子沒真的像他心裡最壞的打算那樣,半點情理也不通,要麼回去做掌門,要麼再不是純陽弟子。
花滿樓十分聰慧,片刻就想通了靜虛子剛才那一番表現用意為何,此刻也鬆了口氣,對靜虛子執禮道:“謝前輩通融。”
靜虛子來的時候順道打聽了一下花家七子的名聲,如今見了本人,也覺得他真如傳言一般,是個如琢如磨,白玉般芝蘭玉樹、俊秀溫敏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此人對自己大徒弟的確一片深情。
靜虛子因為剛才花滿樓的回護之舉,現在看他十分順眼,語氣也溫和了不少:“純陽雖是道門,但也一向通情達理。你二人既然互通情意,我自然也不會多加乾涉。至於歸元身上肩負的掌門之責,你們既然在一起,我自然不好勉強他回去,也就算了罷。”
有了他這番話,顧無憂才算真正放鬆下來,眉宇間一片舒緩:“謝過師傅。”
靜虛子雖然放了大徒弟自由,但是想一想剩下幾個弟子都不怎麼成熟,就有點頭疼:“為師不過聽了你們的事情,順道過來看一眼。既然你們無事,我也該回去了。”
顧無憂可不信他真是“順道”過來看看自己,不過好不容易出一趟純陽,怎麼也不能這樣快就回去吧?
因此他想了想,道:“師傅,若是純陽中沒什麼大事,不若多留幾日。”
靜虛子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還打著些彆的主意:“你還想做什麼?”
顧無憂不意外自己的企圖被看出來了,不好意思的看了靜虛子一眼,道:“不瞞師傅,我有個朋友近日於劍意上有所突破,他新領悟的劍意尚未成型,卻已與人約了下月十五比劍,故……”
靜虛子道:“你想讓我指點一二?”
顧無憂點一點頭:“正是。”
跟靜虛子這種宗師級劍客相比起來,顧無憂的劍意簡直就是個半吊子。之前師傅沒有出山,顧無憂隻能建議西門吹雪去找和他劍意相通的葉孤城,以及對劍術並不那樣精通但實力已達宗師的東方不敗,但現在有靜虛子在,他眼界閱曆極高,就算不能幫西門吹雪劍意真正成型,總也可讓他更上一層樓。
靜虛子對顧無憂口中的朋友有點興趣,聞言直接答應了。
顧無憂便請靜虛子與他們一同回到合芳齋。
雖然不經主人允許就請彆人進來實在不太禮貌,但現在已近醜時,以西門吹雪往日的作息恐怕早就睡下,顧無憂也無意吵他,還是打算等明日再說。
他正這樣想著,就見院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穿著雪白的中衣,一頭墨發未曾束起,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但手中已握緊了那柄黑鞘古劍,眼底劍意翻湧,蓄勢待發。
顧無憂生怕西門吹雪誤會,趕忙上前一步,解釋道:“西門,這是我師傅。”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直盯著靜虛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