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1 / 2)

沉毓見老安侯毫無反抗之力, 在看好戲之餘,又不由升起幾分忌憚。

老安侯好歹是洞虛境界的修士, 在這女修麵前竟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實在叫人心驚。

全身都籠在漆黑鬥篷下的人影驟然出現在沉毓身旁,呈護持的姿態。

這就是永安城中唯一的大乘修士,忠於沉氏王族千年的老供奉。

“她可是大乘境界?”沉毓低聲問道。

“遠在大乘之上。”黑衣人的聲音嘶啞低沉。

沉毓瞳孔一縮,遠在大乘之上,豈不是仙君修為?!

那她為何還會留在凡世,未曾飛升?

沉毓的臉色不太好看,一個大乘境界的修士可以拉攏為他所用,但修為更在大乘之上的仙君,便隻有敬著的份。

他平複下心情, 邁入了宮殿大門。

遠遠瞧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的老安侯,沉毓的心情終於輕鬆些許, 能見到這老東西的狼狽模樣, 倒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他的目光落在離央身上,就是她麼?

離央站在墓碑前, 她的目光掠過四周,神色有些恍惚。

‘阿離。’回廊上,沉淵負手而立, 靜靜地看著她。

離央的臉色在這一瞬冷了下來。

被壓製著跪在地上的老安侯拚儘全力也不能掙脫加諸在身體上的束縛,他養尊處優近千年,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口中也不肯服軟, 怒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如此羞辱老夫,我可是……”

離央將手向下一壓, 還在叫囂的老安侯身體向前一傾,重重地砸在地麵,五體投地,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離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股強大而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在她身周漸漸溢散,空氣在這一瞬變得凝滯。

在她身旁的姬扶夜幾乎能感受到冰冷的殺意化作實質,叫人皮膚刺痛。

離央的目光逡巡四周,似乎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翳。她身周的殺意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發濃重。地麵的石子震動,似要浮空而起,枝葉聲窸窸窣窣。

姬扶夜的心沉了下去,若是離央真的動起手來,在場絕無一人有反抗之力。

在感知到殺意之時,黑衣人將沉毓擋在身後,隱藏在暗處的影衛齊齊出現,將沉毓重重圍住,戒備地看向宮門內的離央。

“如果不想死,就彆動手。”姬扶夜沉聲對這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影衛道。

他們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接得住離央一招。

黑衣的老供奉嘶聲道:“按他的話做。”

沉毓心中雖有幾分恐懼,還是沒有出言反對。

姬扶夜看著離央,喚了一句:“尊上……”

離央沒有回應,她好像徹底陷在了過往的回憶之中。

姬扶夜抿了抿唇,將手放在離央肩上:“尊上,你喝醉了。”

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溫度,離央似乎終於有些清醒過來,薄紗後眼睫顫動,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姬扶夜:“小狐狸。”

見她認出自己,姬扶夜鬆了口氣:“是……”

不等他說完,離央拂袖,一道靈光落在姬扶夜身上。

被強行化作原形的姬扶夜大腦一片空白,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離央已經伸手將他抱入懷中。

微涼的指尖撫著他後背上的長毛,姬扶夜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一條大尾巴纏住離央的皓白如雪的手腕。

他對她來說,是不是也有一點不一樣?

哪怕是一點,也足夠了。

離央抱著懷中的小狐狸,倚著沉嫣的墓碑坐下,她將頭靠在石碑上,緩緩闔上了眼。

周圍冰寒的殺意,也終於在這一刻儘數消散。

沉毓默然瞧著這一幕,示意影衛將還五體投地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老安侯抬走。

看來一時半刻,還送不走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仙尊了。

*

離央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柔軟的床榻之上。

日光從窗格照入房中,在地麵映出幾片金色的光影,她坐起身,走出殿外。

姬扶夜正在庭中練劍,少年換了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如竹,沉重的隕鐵劍在他手中也顯得輕靈,劍鋒淩厲,一往無前。

這是離央那日教給姬扶夜的劍法。

離央靜靜地看著少年的動作,隔空彈指。

一道無形的靈力擊在姬扶夜左腿,讓他整個人的身形都前傾一分,姬扶夜一怔,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因為慣性繼續施展出下一式。

又是一指打在他肩上,姬扶夜意識到,離央這是在指點他練劍。

一套劍法練罷,姬扶夜收劍,額上已有一層薄汗。

有離央指點,他因為從前練劍的習慣而有些偏差的動作都被強行糾正過來。隻是,姬扶夜心內苦笑,以這個力道,幸好他現在的身體強度幾乎可以比擬元嬰修士,否則早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一套聽風劍法,被你用來,卻像是在劈柴。”離央站在長階上,微微低頭看著姬扶夜,毫不客氣地點評。

姬扶夜聞言低眉斂目,乖乖聽訓,不敢反駁半個字。

離央見他如此,雖然很是手癢,終究沒找到再教訓他的借口。

前日沉嫣墓前,她許久不曾飲酒,竟讓一壇杏花釀灌醉,白白叫這小狐狸瞧了個笑話。

想到這裡,離央看著姬扶夜,口氣有些惡劣:“變回去。”

姬扶夜有些茫然地看了離央一眼,隨後才意識到,這是要他化作原形。

尊上好像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姬扶夜一邊想著,一邊變作了一隻毛發蓬鬆的小狐狸。

離央抱起小狐狸,順著他油光水滑的尾巴摸下去,心情總算好了些許。

朱紅的宮牆延伸到儘頭,離央邁步走出半掩的宮門,迎麵遇上匆匆趕來的燕王沉毓。

“前輩。”沉毓在離央麵前拜下身去,知道離央的修為在仙君之上,他便不敢有絲毫怠慢。“前日安侯在前輩麵前口出狂言,孤王已經申飭於他,還請前輩看在他年紀不小,寬宥一二。”

離央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沉毓身上,她淡淡道:“本尊不過來祭奠故人。”

對於沉毓和老安侯之間的權利博弈,離央沒有興趣,更不會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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