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本是與天筠齊名的修真界雙姝,但在她入了星落的眼後,聲勢便漸漸壓過了天筠。
以李懷一的性情,他著實不怎麼看得上慕容家當日作為。
他壓低聲音:“聽說慕容家之所以迫不及待地上顧家退婚,也是出自這位星落仙君授意。”
從這一點,便可窺見她的涼薄。
天筠向他搖了搖頭,同樣壓低聲音道:“仙君之尊,豈是我等能隨意議論。”
星落帶著慕容音和宿南山向天宮外走去,是看在慕容音的麵子上,她才會答應將宿南山也帶回衡英宮。
“你此番在登仙試中表現還算不錯。”星落開口道,眼中有幾分滿意。慕容音能在登仙試中奪魁,總算沒有丟了她的臉麵。
她雖早就放出話去要收慕容音為徒,但要慕容音過登仙試來三重天之後,她才會正式將其收入衡英宮。
“是仙君賜下的功法助益頗多,我才能在登仙試中奪魁。”慕容音謹慎道,並不托大。
她有一雙杏眼,朱唇瓊鼻,豔如三春之花,實在不負明珠之稱。
星落對這個弟子很滿意,她微微頷首,許諾道:“待龍君壽宴之後,本君便宴請眾仙,將你收入門下。”
如今三重天上眾仙大約都在為龍君兩千五百歲的壽辰備禮,此時收徒,恐怕來不了幾人觀禮。
自己時隔多年,終於再看中了一名合心意的弟子,自然要大辦一場。
聽她這樣說,慕容音眼中不由露出幾分喜意:“是……”
宿南山也很為她高興,阿音成了星落仙君的親傳弟子,往後身份便再不同了。
方才他瞧見了那丹瓊書院的天筠,往日她總是被人和阿音放在一起比較,竟還有那眼瞎的敢說她的風姿更甚阿音。
不過待阿音入了衡英宮,往後天筠便再沒有資格同阿音並肩了。
星落仙君可是曾在九重天上聽過帝君傳道,又與天帝有舊的大能!
歡喜過後,慕容音又想起一樁事,她猶豫之後,還是道:“稟仙君,當日我族叔前往四方城顧家退親,得遇一女子,險些命喪她手。”
“那人要我們為仙君帶一句話……”
星落微微皺眉:“什麼?”
“她將不日上門拜訪仙君。”慕容音忍不住想起族叔說起此事時,眼中無法抑製的恐懼。
星落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她可有留下名姓。”
“她說,她叫離央。”
星落在聽到這個名字那一刻,猛然止住了腳步。
離央——
她看向慕容音,眼中竟然帶出幾分狠戾:“你說她叫什麼?!”
慕容音見她神情,心下忍不住升起些許懼意,強自鎮定道:“我族叔說,她說自己名喚離央。”
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星落的心臟一陣陣縮緊,她甚至覺得眼前開始天旋地轉。
她失了本命法器,怎麼可能活到如今!
*
濤聲滾滾,相比魔域陰冷幽暗的淵逝海,通天海的海水一片碧藍之色。海麵延伸至天際,無邊無垠,雲霧繚繞,渺渺如仙境。
想到這裡,姬扶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這裡是三重天上,在凡人眼中,本就是仙境了。
海風迎麵而來,吹起少年額前幾縷碎發,他跟在離央身後,日光之下,心情竟是難得的平靜悠然。
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硬物,姬扶夜停下腳步,俯身從白沙中挖出了一枚海螺,他握在手中,眼中流露出幾分好奇。
離央回過頭,見他如此,淡淡道:“你既然生在三重天,從前不曾來過此處?”
姬扶夜搖了搖頭,他在姬家十七年,也不過見過生父姬平野寥寥數麵。姬平野子嗣眾多,又如何輪得到他跟隨在身旁外出赴宴。
他對於外界的一切了解,其實大都來自於姬家那座藏書樓。
姬扶夜在姬家沒有什麼朋友。與他同齡的族人瞧不上這個生母身份低微的庶子,就算附庸於姬家的從族,也不會刻意交好看上去便前程有限的姬扶夜。
沒想到跟隨在離央身邊,能將這些隻在書簡中見過的傳說之地都走上一遭。
不知哪本他看過的雜書上記載,將海螺放在耳邊,能聽到海浪之聲,姬扶夜將手中撿起的那枚海螺放在耳邊。
“大早上的,亂挪彆人房子做什麼!”海螺裡傳來小姑娘怒氣衝衝的聲音,“擾人清夢!”
姬扶夜手中的海螺向前一滾,落在沙灘上,沒了蹤影。
他放下手,麵上難得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離央見此,微微勾了勾唇角。
姬扶夜乾咳兩聲,跟在離央身邊,企圖轉移話題忘掉方才那尷尬的一幕:“尊上前日從魔族六皇子身上抽出的修為,隻放在我這裡麼?”
“既然給了你,便是你的。”離央漫不經心道,天堯聿那兩千多年駁雜的修為,她還不看在眼中。
姬扶夜笑了笑:“若是我將這些修為吸收,應當能即刻到大乘境界。”
離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若願意,倒也可以。”
姬扶夜摸了摸鼻尖,他知道輕重,自然不會傻到這樣做。
以他人修為鞏固境界是修煉的捷徑,但這樣做無疑會損傷心境,之後再難有寸進。
姬扶夜的目標,從來不是區區大乘。
跟在離央身邊,他總不會連這點誌氣也沒有。
天堯聿的靈力,倒是可以用來施展一些他如今靈力還不足以支撐的法術。
在姬家那十七年,他已將那座藏書樓中的書簡看了個七七八八,不論仙法陣圖,還是山野軼事,都有所了解。
海水越來越近,自通天海而下,便是龍宮。
離央拂手,向海中打出一道法訣。
片刻之後,海水從中分離,須發皆白的老人佝僂著腰,杵著拐杖自其中走出。
“不知是何方仙友前來……”他慢吞吞地開口,又慢吞吞地抬起眼。“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