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何處尋了靈茶。”她將茶盞放回,隨口問道。
“逝水宮後的斷崖之上正有一棵茶樹,今日在斷崖修煉時無意中發現,便取了些嫩芽泡茶。”
離央昨夜飲了酒,這盞茶正合時宜。
姬扶夜收了茶盤,竟是又取出各色衣物鞋襪:“前日我見鮫人所織綃紗合適,便與他們市貨換了些許,為尊上製衣。”
離央嗅到了他身上隱帶的一絲水汽:“你去了南海。”
“是。”姬扶夜摸了摸鼻尖。
在她醉酒的半日,他不僅收拾好了逝水宮,竟是還去了一趟南海。
“你……很閒?”離央高高挑起了眉頭。
姬扶夜不敢答話,若是離央覺得太閒,再吩咐下什麼,接下來一月他便不用睡了。
那日前去南海,見鮫人所織綃紗極好,便一直惦念著想為離央裁衣。
他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奉與她。
離央沒有再說什麼,指尖一點,換上一身素白衣裙,又將其他都收起。
姬扶夜心底微微生出一點遺憾,離央沒有穿那身紅衣。
她若是著那身紅衣,定是極好看的。
“發什麼呆,”離央抬步向前走去,“你既然有閒暇去南海,想來本尊授你的劍法,當也修習過了。”
“且練來看看。”
姬扶夜心神一凜,連忙跟上她的腳步:“是!”
石桌旁,離央撐著臉,懶懶地看著姬扶夜舞劍。
“僅得其形,不得其神。”看著滿身大汗的姬扶夜,她半抬起眼眸,徐徐道。
出了一身汗的姬扶夜站在她麵前,不曾為這樣的評價不滿,隻躬身道:“是,尊上,我會繼續體悟。”
他想再練一遍劍,卻被離央阻止。
“九幽劍與你從前練的劍法不同,”指尖點了點石桌,她的語氣不疾不徐,“過來。”
姬扶夜收起劍,乖巧地坐在她對麵。
指尖一拂,一斛瓊漿玉液出現在石桌上。
“喝了。”
“是。”姬扶夜拱手行禮,雙手捧起瓊漿玉液,一口飲下。
隨著蓬勃靈氣充溢經脈之中,他立刻運轉功法。
離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眸中微有訝色,他選了魔族的功法?
神魔功法各有所長,離央的那枚玉簡中,記錄的自然都是兩族最頂尖的功法,其中更有許多她自己改動過的地方。
她沒有想到姬扶夜會這麼快選定,何況魔族功法的特點是凶橫霸道,與姬扶夜一向表露在外的性情並不相符。
或許這隻小狐狸,還有她不曾見過的一麵。
正在她神遊之際,一道靈光自天外而來,離央抬手接下,將靈力注入,頓時一道水鏡展開。
“阿離!”水鏡之中,陵舟還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樣,三足金烏扇著雙翅,鳥喙也是赤金之色。“我幫你找到那隻老仙鶴了!”
“不過他說,如今長生樹魂已經不在他手中。”
“上一次神魔之戰結束後,魔族長公主天堯樞跟隨魔君前往九重天,從他手中取走了長生樹魂。”
離央微微皺了皺眉。
陵舟又道:“阿離,你要長生樹魂做什麼?這是療傷聖物,對修行沒有益處……”
他昨夜才從逝水宮離開,自然可以肯定離央沒有受傷,那她要長生樹魂做什麼?陵舟不太明白。
離央也不打算向他解釋,有些事,不必太多人知道。
陵舟隻需要快快活活地做他的鳥兒。
“你要去魔域拿長生樹魂嗎?我陪你一起去!”陵舟見她不言,也不曾在意,他向來心大,此時便又道。
“你修為將要突破,便潛心在東皇山修煉,不要再四處亂跑。”離央沒有應下。
陵舟的境界本要再上一步,這些時日卻四處亂跑,以致修為停滯不前,離央自然不會看他如此荒廢下去。
陵舟頭頂的翎羽好像都黯淡了下去,他苦著臉,修煉最是無趣,哪裡有跟著阿離他們好玩兒。
但看著離央神情,不知為何,他又不敢反駁,隻得悻悻應下。
拂手揮去水鏡,離央的目光落在還未睜開眼的姬扶夜身上,再過幾日,便要再往魔域一趟才是。
魔域,陵穀洞中。
夜明珠光輝瑩瑩,雪白的毛皮鋪在石床之上,天堯樞盤腿而坐,雙手掐訣,引動天地靈氣。
雙眸緊閉,她麵上猙獰可怖的疤痕無所掩飾,破壞了整張容顏。
天地靈氣運轉周天,天堯樞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
天魔之境……
過了一千多年,她還是沒能觸及到天魔之境。
這麼多年以來,整個魔族唯有她的兄長天堯閽達到天魔之境,也正是因為如此,上一次神魔之戰中,魔族才會在玉朝宮明霄出關之後節節敗退。
難道真是天道不願庇佑魔族?天堯樞的神色有些沉凝,魔族不出天魔,神族卻有四位上神。
不過……前日逝水宮再開,兄長從未在意過的女兒,竟然有可能成為天地間第五位上神……
明霄……
天堯樞取出長生樹魂,靈力催動,無數靈光自長生樹魂中湧出,落在她麵上,那塊因異火而致的傷疤一點點修補恢複。
她閉上眼,神情中叫人看不清情緒如何。
“殿下,有客來訪。”有少女在門外嬌聲道。
“誰。”天堯樞睜開眼,眸中冷意凜然。
“是逝水宮,離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