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隻要想想,堂堂明霄帝君要……(2 / 2)

明霄緩緩搖了搖頭:“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本以,大道無情,唯有斬去七情六欲,方能得其真意。”

明霄以,唯有無情無欲,方能天地萬物一視同仁,與天道合一體。

這是他畢生追尋的大道。

可是他錯了。

大道所在,並非無情。

若非斬去情魄,當日他不會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便斷然選擇取出離央體內的本命法器。

那是他帶回玉朝宮的孩子,便是一切僅始於司命的算計,數百年相伴不能作偽。

他本該相信她的。

可是在失去七情之後,他反而做出了最錯誤的決定。

是他親手將離央的命運推向了深淵。

兩千多年前,天問殿上,離央跪在明霄麵前叩首行禮,從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弟子。他理應要護著她,但最後將她陷於萬劫不複的,原來也是他。

發如霜雪,明霄眉目間的冰寒在情魄回歸之時散去,這才是風玄殷識得的師尊,那個人人尊崇的玉朝宮明霄帝君。

“阿離,不起。”

他欠她的這句道歉,遲了一千七百餘年,終於說出了口。

“不必。”離央平靜地回道,她孑然而立,蒼茫天際之下身形顯得很是單薄。

她看向明霄的目光已再沒有任何波動。

他們的恩怨,已結束了。

明霄看著她轉身,唇邊勾起一抹苦澀意。

當日他執意斬去情魄,大約是因心生了不該有的妄念。

明霄帝君生命的第一朵桃花,被他親手斬去。

他選擇了自己的大道。

可是他的道,從來就是錯的。

既是如,又怎麼可能功合道。

離央沒有回頭,她一步步向前,走得很慢。鮮血洇濕了衣裙,沿著裙袂墜落,所有人沉默地看著她的動作。

山巔之上,少年青衣染血,頗狼狽地站在離央麵前,神情怔忪。

南海之,見到紅雲一樣的鮫綃紗時,他便,她若是著一身紅衣,定是極好看的。後來在溯洄鏡的幻境,那個同她生得一樣的少女便是著一身火紅的嫁衣。

那是他不自知的妄念。

姬扶夜從未過,離央穿上紅衣,會是在這一日。

“你回來得比我料早了。”離央疲憊地勾起唇角。

她原不叫他看見這一幕。

“什麼……”姬扶夜喃喃道。

她傷得很重,姬扶夜知道,她的身體快要崩解開了。

正是了今日,她才會在之前逼他練九幽劍,的就是讓自己能在她離開後也有護持自身的力量。

可是,她什麼要離開?

姬扶夜原以,從神魔劍塚歸來之後,他便能與她長伴逝水宮,可他錯了,他們原來沒有那樣長的時間。

離央開口說什麼,身體踉蹌一下,向前摔去。

姬扶夜來不及更多,衝上前接住了倒下的離央。她躺在他懷,唇色蒼白,自相遇以來,離央從未在他麵前有過這樣虛弱的模樣。

“尊上……”姬扶夜握住離央的手,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離央抬手,微涼的指尖緩緩落在他眉心。

姬扶夜能感受到,離央當初烙印在他神魂的印記消失了。

“姬扶夜,你自由了。”她輕聲道。

屬於天堯離央的一切,已了結,她終於也自由了。

姬扶夜嗓音乾澀,他緊緊握住離央的手,像是抓住自己僅有的一切:“我不需要什麼自由,我隻在你身邊……”

離央的指尖撫過他臉上水跡,她還說什麼,已沒有時間了。

“……再見。”

離央最後留給姬扶夜的,就剩下這兩個字。

會再見的,小狐狸。

話音破碎,離央的身體在姬扶夜懷化無數光,落下三重天去。

風玄殷閉上了雙眼。

“阿離!”陵舟張開雙翅飛撲出去,撲了個空。

姬扶夜呆愣地站起身,向著光芒散落的方向追去,他的身體墜下三重天,消失在茫茫雲海之。

“姬扶夜!”風玄殷沒到他會這樣做,化麒麟,與陵舟一道向三重天下追去。

司澤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緩緩握緊了手。

“結束了嗎……”雲端之上,有仙君輕聲問道。

歸藏山上安靜異常,隻聽得風聲在耳邊呼嘯。

沉淵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受控製地收緊,這一戰的結果,原來是這樣慘烈麼?

在他失神之際,明霄垂下眸:“琅嬛。”

“師兄?”琅嬛含淚看向他。

“我離開後,玉朝宮當由你執掌,護六界安寧,不可懈怠。”

“師兄?!”琅嬛心升起惶然之感,神情驚疑不定,她搖了搖頭,“師兄,你乃玉朝宮帝君,以你功績,本當不死不滅,天下一定有辦法恢複你的修……”

明霄起身,拾起落在地上靈光黯淡的昆吾劍。

“這天下,何曾有不死不滅的存在……”他輕聲道,神情溫和。

明霄抬頭望向九重天上,自混沌初開,他在這世間已留萬載。

萬載歲月倏忽而過,如今也該是離去之時。明霄閉上眼,身體化作無數流光,飛向九重天上。

生於混沌,而今也該歸於混沌。

這大約是他,最好的結局。

“師兄!”

沉淵抬起頭,眸也隱隱透出悲色。

濃雲積聚,頃刻之間便有大雨瓢潑而下,雨聲天地之沉寂。

麒麟帶著三足金烏落下雲層,在這場雨,風玄殷抬頭,目有淚水滑落。

誅邪塔,司命身周的禁製旋轉收束,光芒明滅不定。

她跪坐其,緩緩抬起頭,唇邊滑落一道血線。

“即便毀了那具身體,也不願與我麼?”

司命的聲音帶著沙啞,她輕一聲,麵上流露出奇異的溫柔。

“無妨,你本也不是我唯一的後路。”

“六界第一的明霄帝君隕落,九重天上,大約要亂上一段時日吧。”她抬手抹去嘴角血液,意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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