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現衝到底樓把手機撈出來的時候,外殼還在滴水。
他都不用嘗試開機就知道這東西多半是廢了,而開機隻會讓它廢得更快。
黑屏上投映出的青年無奈地用手摁著眉心,頭疼地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在搞什麼……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岔子。
旁邊的夜宵師傅頗為同情地看著他,好心建議道:“下次可以買個諾基亞……”
*
臥房裡的所有燈都打開了,電腦裡的郭德綱被設定成了循環播放。
艾笑現在隻要切到短信界麵,那兩個字就會觸目驚心地跳出來,像個背後靈。
冬天的風無孔不入,稍微大一點,能將窗戶吹得咯吱發抖。
今晚的一係列經曆,略加潤色拿去參演恐怖片簡直沒有一點違和感。她咬著指尖從微信到短信再到微博,三個APP之間瘋狂的切換。
林現還沒回複,艾笑不得不和那條“SOS”大眼瞪小眼。
其實她也隻是禮貌的問候了一句他現在是否有空,畢竟一上來就將剛剛的情況長篇大論會顯得自己很失態很緊張。
雖然她現在的確已經在炸毛的邊緣了。
這會是誰給自己發的短信?
是發錯了嗎?
如果是,那麼她原本打算向誰求救?如果不是,那對方眼下又處在怎樣的一種狀況當中?
艾笑不可抑製的想到了連續三天沒音訊的白琰。
緊接著網上失蹤婦女的尋人啟事一個跟著一個的朝她腦子裡跳,跳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迅速給白琰打電話,那邊提示已經關機。
給林現打電話,奇跡般的也關著機。
要死。
不是說警察叔叔得保持通訊暢通的嗎,這些人怎麼集體出問題!
事情的發展似乎越來越玄幻了。
艾笑咬著指頭,試圖靜下心想其中的前因後果。
當代人交流,早就不用短信了,社交軟件那麼多,隨便哪一個都比這省事省錢。
能背得自己電話的人屈指可數,關係普通的不一定會找到她,而如果是她的朋友,又為什麼不以原本的號碼聯係,萬一陌生短信被當成騷擾攔截了呢?
……除非,那個人的手機,已經沒辦法再使用了。
她心裡突然一“咯噔”。
難道是白琰?
在郭德綱的相聲裡失眠了一整夜,翻來覆去等到天快亮的時候,艾笑終於捏著手機做出一個決定——報警吧!
轄區派出所就在去公司的那條路上,七點過她出門打車,想了想,決定先去找主編請個假,順便說明原因。
鑫龍網的七點半是用早飯的高峰時段,食堂和辦公樓裡的人來回穿梭。懷達剛熱好三明治,坐在電腦麵前準備審新聞,艾笑喘著氣就跑過來了。
“笑兒啊。”後者叼著培根同她打招呼,“今天這麼早?飯吃了嗎?”
主編關愛地翻開皮夾,“正好我飯卡沒打,你拿去多撿一瓶酸奶喝。”
“謝謝,我今天不喝酸奶了。”她拿著張假條,急吼吼地要請半天。
懷達奇怪:“什麼事兒啊,這麼著急?”
原因到嘴邊,艾笑忽然感覺有點說來話長,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是、是這樣的,我昨天淩晨的時候收到一條短信。發件人是個陌生號碼,不知道是誰。”
主編兩手交疊坐在靠椅上聽她繼續往下講。
“就寫了兩個字,向我求救。”艾笑手忙腳亂地解鎖屏幕,“我沒敢回撥,怕輕舉妄動對她不利……”
懷達接過手機細細端詳。
她在邊上急的團團轉。
“這幾天不是在傳那什麼綁架婦女的案子嗎……女大學生失蹤那個。白琰的電話打不通,人又聯係不上,我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你說這短信會不會就是……”
話正講到一半,有人踹開門,長筒靴子恨天高,吃力的拖著一個大紙箱進來。
“最近的賣家腦子是不是有病,榴蓮成箱寄,都不看備注的嗎?”
艾笑和懷達同時轉頭朝門口看去。
白琰正挎著包,滿頭大汗地站在那裡,不可一世地撩了把劉海,霸氣十足地朝同事們說道:“有沒有人要吃榴蓮?我請客。”
艾笑張著嘴把剩下幾個字吐完:“她……發來的。”
……
估計是昨晚睡得不錯,白琰看上去精神很好,頗為懷念地掃完這層辦公樓,一回眸,發現主編和久未見麵的閨蜜直勾勾地打量著自己。
她不解:“你們在乾什麼?”
艾笑:“……”
在報警……
*
和她簡單聊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白琰笑得像個剛出院的神經病。
“你怎麼這麼可愛呢你?”她一手拿著挖了半勺的榴蓮,一手去捏她的臉,“憑一條沒頭沒尾的短信都能想到我,決定了,代購給你打八折!”
艾笑避開她充滿生化武器味道的指尖,皺眉說:“不回信息又不接電話,這種行為在當代社會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你知道嗎……話說你不是號稱三百六十五天不關機達人麼?你的手機呢?”
白琰嘖了聲:“被偷了啊……快彆提了,估計是在擠地鐵的時候給順走的,還沒來得及去掛失。”
她才感慨兩句,便心大地癱在椅子上盤算午飯了,“一會兒陪我出去逛逛吧,好久沒吃洋城的蛋糕了,甚是想念。”
艾笑翻起個虛驚一場的白眼,坐回位置上摁著自己一夜未眠的黑眼圈。
旁邊的基友還在研究新出的各款智能機,挑得眼花繚亂,她轉著手邊的咖啡杯,忽然後知後覺地想:發短信的人不是白琰,那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