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停在那兩盒藥上許久,直到艾笑端著一次性紙杯出來,“不好意思哦,我家沒茶葉,隻能委屈你喝點枸杞泡水了。”
林現立馬將抽屜推回去,表情收斂得很到位,抬頭時已經換了平常的臉色,朝她微微一笑:“沒關係,麻煩你了。”
艾笑見他接過紙杯,自己則不安地環顧四周,兩手找不到地方放,最後僵硬地拍了拍大腿兩側。
“你……找到攝像頭了嗎?”
“暫時還沒有。”林現喝了一口,作勢起身去檢查彆處,“其實也不一定會有,但小心點總沒錯。”
她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忽然響起,在漆黑的夜晚中格外突兀。來者似乎慌張,打得哐哐作響。
林現警惕的望過去,艾笑看了一眼忙解釋:“是我朋友,我去開門。”
她的短信明顯是群發的,本著能來幾個來幾個的原則,就算最後鬨成烏龍,給自己壯壯膽也好。
大冬天裡公交車收班早,白琰也是借了朋友的車從酒吧一路衝來,滿頭卷發在風裡被吹成了泡麵,門一開便拉著艾笑緊張兮兮地打量。
“笑兒你沒事兒吧?不用怕我朋友現在在樓下停車,是個男的,長得賊壯實,倒三角,八塊腹肌,臂力棒玩斷過好幾根,絕對安全……”
她話還沒說完,客廳內的林現正好站起來,白琰一抬眼,瞬間就炸了。
因為出來的急,他外套裡麵的襯衫扣子並未扣攏,鎖骨露了大半,頭發淩亂,造型非常狂野。
男的,衣衫不整,形容變態——四舍五入就是那個躲在衣櫃的流氓!
白琰本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格,加上今晚又喝了酒,脾氣幾乎一點就燃。
“好哇,人贓並獲。看你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居然還乾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艾笑還沒明白她懟得是誰,等反應過來,白琰已經從包裡迅速掏出了防狼噴霧,一副替天行道的表情,“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今天警察來之前你彆想跑!”
“等……”艾笑攔都攔不住,隻見她拔開蓋子,一股辣椒水呲了林現一臉——幸虧他避得快,才好險沒傷到眼睛。
“等……阿——阿嚏!一下!”她在一片噴嚏裡終於把話說話。
這種東西向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餘威在空氣裡飛快擴散,緊跟著滿屋子的人都咳得撕心裂肺。
嫌疑人半個影子沒找到,正義的使者們已經在自相殘殺了。
*
一晚上人仰馬翻。
電視櫃旁的橙子鬨鐘滴答滴答,兩條指針離重合也就差二十分鐘。
白琰坐在茶幾前,擦著被辣椒刺出的眼淚翻看林現的警官證,同時,點開百度開始搜索襲警至少得拘留多少天……
後者去衛生間就著熱水衝洗完滿頭的辣椒噴霧出來,神情倒顯得很平常,艾笑正衝了兩杯咖啡,訕訕的請他坐下,又趕緊跑去取了條乾淨的毛巾。
林現:“謝謝。”
沙發不大,她尷尬地和白琰擠在一端,內心感到無地自容,隻好先跟閨蜜介紹:“這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乾刑偵的,之前同你講過……咱們上期專題采訪的就是他,人民的好公仆,認識一下。”
白琰聞言很吃味,小聲癟嘴:“你除了我還叫了彆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失寵了。
“你也是女孩子,我怎麼好讓你一個人來。”艾笑說完,衝林現乾笑了半天,“對不起,麻煩你幫忙還弄成這樣。”
他眸色很溫和,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要緊。
事到臨頭,白琰還不忘抖個機靈,掩著嘴靠近她耳邊,“誒,我這款防狼噴霧是托朋友帶的警用辣椒水,一開刃就傷了人民警察,你說算不算大水衝了龍王廟……”
艾笑不著痕跡地拿手肘往她胸口一捅,悄聲蹦字,“快閉嘴吧你。”
白琰兩手抱懷,顫抖地彎腰下,隻覺胸要平了。
林現在對麵將兩人的小動作儘收眼底,看得出她們倆的關係不錯。
“所以……現在是沒找到可疑的人,那條短信就是個裝神弄鬼的惡作劇?”白琰支著下巴琢磨,“我能這麼理解吧林警官?”
他將頭發勉強弄了個半乾,整整齊齊的疊好毛巾,然後起身,“可以這麼理解,不過一而再再而三地發信息騷擾,也不會是巧合。”他問艾笑,“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眾所周知她是個家裡蹲。
接觸陌生人的機會很少,交際圈也就隻公司這麼大一點。和同事處得不鹹不淡,工作上的小摩擦肯定會有,但都不至於鬨到如此程度。
什麼人能跟她有這等深仇大恨。
不敢往深裡想,艾笑思索半晌,犯愁地回答:“應該……沒有……吧?”
白琰當下便擺了擺手,語氣很絕對地說不可能,“就她這性格,閒事不管,是非不惹,當慣了和事老,和稀泥一把好手,成天佛得像個得道高僧,哪會招這種人渣。”
據林現對她的了解,這番分析的確在理。
但如今在社會上摸滾打爬的人,誰能說沒有一點自己的情緒。成年人和小孩子最大的區彆,就是他們更會隱藏心事,縱然內心已經翻江倒海,表麵上仍然是一副天下太平。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心隔肚皮。
“我建議還是報警,派出所那邊我可以來聯係。”林現望向她們,目光最終落在艾笑身上,她夜裡洗了頭,濕發壓根沒吹過,現在緊巴巴貼在麵頰旁,和自己的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眼下你一個人住不大安全,對方很有可能在監視你,儘量搬出去找個人合租吧。或者等案子查清了再回來。”
白琰若有所思地頷首,當即邀請她,“乾脆來跟我住一陣吧,反正我床大,我們可以擠一擠。”
“方便嗎……”畢竟她家裡還有個弟弟。
“有什麼不方便的,上下班咱們一塊兒走,杜絕一切危險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