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新時代2568年——
這裡是全星係最繁華的大都市,也是整個帝國的首都星。
人們已經控製了天氣,當時間一到,訂時好的雪花準時覆蓋在夜幕中的星球。
夜晚燈火通明,城市錯落有致。有從地麵修到天空上的線路,有在半空中架起的房屋。
從樓層中映照出的光芒五彩繽紛,給星球添上燈紅酒綠的氣息,不遠處燈塔上的燈光以緩慢的速度不停移動,燈光之遠,凡目光所及。
在這樣一個看似平常的夜晚,那漫長的人行道上,有一位20多歲的青年睫毛垂下,抬起白嫩如霜、骨節分明的手用手指將領口兩側的衣服緊緊往裡麵扯一點。
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頂著寒風沿著人行道走去。
夜幕下,青年的頭半低著,嘴唇淡紅,下巴表現出完美的弧度。
他抬起頭,目光從腳下一直往前方的道路延伸,從平地懸上高空,直到看到路的儘頭……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大酒店。
他睫毛輕顫,眼神從清澈到暗淡,隨後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順著這條路向上走去。
從高處俯覽,一個非常微小的黑點在半空的道路上逐漸向上移動,積雪覆蓋到腳下,留下一個個腳印。
青年身體削瘦,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似乎在保持著身材。
那條路不知道走多久,青年頂著月光與繁星,在黑幕中穿梭。
直到一場金光映入眼中,世界變得喧囂起來。
他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向前來的侍者說他要找的人和包間,對方的笑容更為客氣,慢慢領著他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一個包間裡,所有人圍在一桌有說有笑,熱鬨非凡。
他們無一例外穿著高檔,縱使再散漫不羈,然而手中的動作卻卻多少透露點禮儀。
他們像多年的好友,一個個勾肩搭背,相互敬酒,看似花天酒地的模樣,然而眼底深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戒備。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桌子上的菜被吃了大半。
有人看了看虛空中出現的時間,臉頰醺紅,卻不高興地眯著眼,拿著酒杯重重的往桌麵一放,發出了“砰”的一聲。
“他白若穀怎麼還不出現?我們又不是什麼閒人,一等再等,再好的脾氣都得磨完!”
有人聽到後眼中也是一沉,卻靠在椅子上雙腿往桌邊一搭,點了根煙輕輕說著。
“急什麼?人家白少爺最近家裡出了點狀況,不想這麼快見到我們也是正常。”
不知誰笑了一聲,“好歹跟祖師爺同姓,怎麼混到這種地步?不僅丟他們的人,還丟了整個機甲界的人!”
有人敲了敲桌子,笑著打圓場。
“誒、誒!這機甲也不是誰都能掌握的,每一個家族總有幾個天賦不行的不是?然而這一代白家運氣不好,一共也就兩個後代。大小姐一竅不通,這小少爺勉強比他姐強一點,白鷺西本來想好好督促著學,誰知道這玩意兒竟然偷偷報了表演專業?這可沒氣死白鷺西!”
大夥兒大笑起來,“家裡是造機甲的,還缺這幾個錢?隻要弄好了一個,能賣出天價。這怎麼就想不開還去當了演員?”
“誰知道呢?”說話那人吊兒郎甩著筷子,“這家夥非說是自己擅長這一行。”
有人笑著搖頭,“擅長也沒見混出個名堂?都幾部劇了,連名字都沒聽過?”
有一位外表硬朗的男子活動了一下手腕,靠在椅背上吸著煙,吐出一口煙圈,煙嗓下說話帶著沙啞。
“得了吧你們,為什麼沒混出名堂你們還不知道?”說著撣了撣煙灰,抬著眼皮漫不經心地看著眾人。
“說吧,攔截幾部了?”
有一人嘿嘿一笑,抬起頭輕飄飄道:“李哥,忘了幾部了。”
說著眼眸劃過一絲狠厲,卻又埋藏在笑容中。
“凡是他白若穀演過的,一部都沒讓上映!”
“天賦再好又怎麼樣?各個老師再誇又怎樣?既然要把他沉到湖底,就彆想出來!”
“還說什麼展露在大眾視野裡影帝遲早可得,紅遍星係預定?我把他資源全部給他壓了,看他還能不能翻起身!”
包間內陷入了沉默,有人動了動手指,最終鼓起了掌獻上了大拇指。
姓李的一開始也沒緩過來,之後搖了搖頭眼底深邃。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周笑著把眼身摁進煙灰缸。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話撂到前頭,等之後白家台子一倒,他們家的市場份額我要50%,以及核心技術我要全部,無論是不是原件都行,複製件也可以。”
有人唇角輕扯,腰側掌心攥緊,臉上卻貼著笑。
“李哥呀,您看您說的?再怎麼說咱們都是同行,一起經營市場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合作過,您也不能將這大頭獨攬,至少給兄弟們一點湯喝呀?”
其餘人也跟著附和,“是呀李哥,雖說如今您家是最大的機甲世家,跟我們爭什麼?”
李少爺不想多說,把煙灰缸放到桌麵兒,“高處不勝寒,居安思危,總得多做點準備。”
“這……”
有人皮笑肉不笑,輕描淡寫,“那這倒是好,但畢竟都是同行,未來少不了合作……”
說著把杯子往前一推,語中藏著鋒芒,“再大的巨物都要擔心眾叛親離……”
就在場麵越發嚴峻的時候,包間“叮”的一聲響了。
所有人麵色一變,迅速在座位上坐,之前的劍拔弩張一瞬間消去,有人舉起杯子相互敬酒又變成其樂融融的模樣。
煙灰缸被推到桌子中央,他們抬起頭眼神相互交融。
有人攥緊酒杯推了推示意,其他人很快了解,笑著用眼神看著包間內唯一的空椅子。
所有人的目光朝著椅子上看去,椅子是用新型材料組成,看起來薄薄一片卻非常穩固柔軟。
藍色的椅子有些透明,看起來沒有什麼,然而有人的眼中一片漆黑。
那人抽著煙笑著,“不是說好的嗎?留他條命,看著家族慢慢衰敗不是很有意思?”
李少爺喝了口酒,緩緩道:“就算他活著也不可能給家裡做什麼,但如果他沒了,你們說白鷺西會怎麼樣?”
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會瘋的!到時候白家大亂,這更好出手。”
“這不就結了?對了,記好要報警,就說這兒發生了一起命案。”
“這是當然。”
有人按了空中的按鈕,外麵收到了指令門被一下子打開。
不同兩種空氣在空中相互碰撞,有人感覺冷,有人感覺熱。
侍者輕輕彎腰,恭敬地對白若穀說了一聲,“先生,祝您今晚愉快。”說完,便離開了這兒。
白若穀從門外的亮光走進這片昏暗充滿煙味的場所,裡麵坐得滿滿當當,全都將目光投向他。
相對於外麵的金光,裡麵的白光將他的皮膚照耀的越發慘白。
他嘴唇發乾,低著頭顫著,剛做好心理準備想抬起頭打招呼,卻被不客氣的一聲給驚了驚。
“怎麼?白少爺是離家太久,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這進來怎麼不知道關門呢?”
緊接著一聲轟笑,讓白若穀頭皮發麻,趕緊轉頭將門關上。
他在眾目睽睽下環視著周圍,終於發現了一個孤單單的空椅子。
他走了過去,將椅子拉開。
有人的表情非常豐富,他把酒杯搖了搖,卻什麼也不說,就在這裡靜靜地看著。
也許是早就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麼,有人卻笑著出了聲。
“白少爺家道中落感覺怎麼樣?沿襲了祖師爺的姓,曾經可是一度輝煌到整個帝國,如今……”他惋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白若穀自然知道他們什麼意思。他是懦弱,卻不代表家族可以被人踐踏。
他抬起頭看著所有人一笑,譏諷道:“白家是不行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什麼螞蟻螞蚱都能動心思的。”
“你——”
有人忍不住了,看著眼前燈光下的青年。對方穿著簡約的毛衣加外套,然而自身的優雅卻依舊不減。身形略微單薄,看起來一捏就碎。
“白少爺的事業怎麼樣?聽說家族正麵臨著經濟危機,這能不能靠白少爺你的片酬來養活一下?”
“哦!”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白少爺似乎被稱為影界毒藥,拍什麼片子,什麼片子播不了,現在估計已經沒有劇組敢找白少爺了?”
若之前還有些懷疑,可能如今看到某些人的神色,白若穀一下子就確定了。
“是你們做的!”他一拍桌子,氣喘籲籲,目光帶恨盯著他們。
李少爺敲了敲桌子,睫毛遮蓋下來,落下一片陰影。
“白少爺可不要汙蔑人?這話不能隨便說。”
“你——”
繼續有人笑著打圓場,“彆說了彆說了,趕緊先坐下來吃飯吧,熱來熱去總歸不好。”
他看起來像是在勸架,然而那個“坐”字咬字非常重。一瞬間眾人的手一頓,卻又很自然地遮過。
白若穀也沒察覺出來,他瞪了所有人一眼,下意識地坐下……
就在二者相貼的那一刻,椅子上突然閃爍著電光,直接順著人體往上傳去。
白若穀渾身僵住,瞳孔縮在一起。電流劈裡啪啦覆蓋住全身,“滋滋”作響。
他麵容僵硬,張開了嘴喉嚨眼兒發出了“啊啊”的聲音。聲音像是被攔截在了身上,根本發不出去。
眾人看到這一幕似乎心裡早有準備,有些人笑了。
這一異常就空中懸掛的燈都在不停地閃爍,影子跳動著,看起來有些滲人。
有些人笑聲一片,似乎房間根本就沒有這人。彼此間將酒杯碰撞,觥籌交錯,熱鬨快活。
並不常見的聲音響徹在這一個屋中,攝像頭早就控製了,是另外一個提前錄製好的畫麵。
這房間裡,猶如夜場的燈光,不停地跳動。房間裡有電流聲,酒杯碰撞聲,眾人歡呼聲,談笑聲……還有掙紮的求救聲。
一側喜悅非常,一側滿是絕望,一個房間兩個極端。
當這一切繁華映入白若穀的瞳孔中,那一雙眼眸不停地閃動,然而場景卻跳躍了。
那眼中倒影不是如今的畫麵,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年輕的學者斬獲科學界分量極重的三大獎項,在所有人的歡呼中登上領獎台。
“白教授,您必須得帶點學生呀,誒誒……這不合規定!”
“感謝白教授目前所坐的一切,國家授予您榮譽院士稱號。”
“五千萬,不!一個億!把這項成果賣給我吧?您是真的不知道價值嗎?”
“恭喜你啊白教授,獲得了新能源研發第一人的稱號。”
“恭喜白教授,獲得國際金巨人大獎。”
“白教授,上麵讓你給這次科研大賽做評委。”
“哇,您就是傳說中的白教授?能跟我合個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