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你為輕視在下而付出代價的。”笑聲“桀桀”的黑巫師惡劣地笑出聲來,趁著恩奇都失神的時間,他迅速拉開了距離,用重新召喚的海怪擋住了神造兵器後撤的路線,“無知的人啊,顫抖吧,懊悔吧,絕望吧——”
黃金的尖兵被拖入翻湧的泥濘。
......
就在剛剛,恩奇都離開後,正在防守隊友死角的神上朔的神經驟然一緊,控製不住地頭皮發麻,就像是被什麼熾熱的獸瞳鎖定了喉管。
來不及回視,他遵循瘋狂作響的第六感閃出了這片空地。然而接下來的一幕,還是令他瞳孔驟縮。
像是重量級行星墜毀的景象,漆黑的鐵甲重重砸進泥土,像是擠豆腐一樣在沙灘上衝擊出一個深坑。以他為中心,凝實的黑霧擴散開來,圍繞著堅硬光滑的,橡膠質感的尾尖,從外麵隻能隱隱能看到中間不詳的紅光。
“這又是什麼?”
居然還有隱藏的手牌嗎?呼嘯的風息中,神上朔勉強穩住身體,他隻能看出眼前的從者存在渾身上下都包裹著鐵甲,那人雖然是人形,但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語言,而是更貼近瀕臨崩潰極限的哭叫和嘶吼。
“吼——”
然而時間不允許他分析更多了,暴走的狂風劈開眼前的空地,瘋犬一樣的身影揮舞著流岩般的棍狀物,撲麵而來,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砰!!!”一麵麵堅實的冰牆直接被撞出了窟窿,細密的裂紋“吱呀”一聲遍布四角,轟然破碎。
幾乎在布下防守的同時,白發少年就被撞擊出去,單薄得身軀脆弱得就像是一粒雪花,在狂風暴雨中不堪一擊地飄搖。
“嗯.....”
一擊未中的蘭斯洛特在野獸般的直覺下,瞬間鎖定了視野中的獵物,重重向地麵一踏,躍起數米的高度,打算直接在半空中咬殺對方。
逃不掉了嗎?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呢。
直麵死亡氣息的神上朔仿佛是被拓寬了時間的單位,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腦子竟然沒有被窒息般的壓迫感壓垮,竟然還能剝出一絲清明的思緒。
那麼,隻能反擊了呀。
“至少,要稍微有點貢獻才行啊。”少年的眼瞳中倒映著呼嘯而來的獸影,平靜地就像是人造的鏡麵。
“【唯我在此,唯我在此,雪落下】”
他於平生第一次,完整地喊出了異能力的真名,用他最喜歡的俳句,完完全全展開了冰雪的真容。
媲美月華的白光從空中爆裂開來,刺目的電光爭先恐後地噴濺,像是某種折射的圓形波光橫掃而去,震得空氣嗡鳴,漾起顫抖的漣漪。
即使是這樣觸及極限的輸出,少年的周身的場景也美得如夢似幻。純白色的霰雪如同剛剛撥開迷霧的星辰,大大小小地彌散,每一顆都是零度光線的凝結,每一個結點都像是純粹藍寶石的切麵。
潔白的雲雪擁抱了烏雲滾滾的天空,輕輕戳了個孔洞,漏下皎潔的月光,浮沉在下墜的少年周圍,像是寂靜深海中穿梭而過的一尾遊魚。
美麗神聖得就像天神灑下聖光,在憐憫他受難得天使。
這樣的光景實在是太過唯美,常常令人忘記了這是一份連火焰都能凍結的力量。還在疾行的蘭斯洛特剛剛撞上雪浪,漆黑的兵甲就瞬間被寒霜侵染了。哪怕是失去了絕大部分理智,這位狂戰士也逐漸感知到了步伐不可抑製的遲緩,黏稠得摩擦阻力和幾乎刺穿骨髓的寒意。
他毫不猶豫地將兵器狠狠向前一送,捅穿了潔白無暇的雪練,猩紅的顏色滴滴答答玷汙了夜幕中的光亮。
“禦主!!!”還沾著吉爾·德·雷臟血的恩奇都終於趕到,冰涼的鎖鏈再次穿透狂戰士的心臟,收割掉對方的生命。他正要接住自己已經陷入昏迷的禦主,就突然感覺懷中一空。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這就是我所渴求的劇終啊!”巴爾紮克捧著臉,眼裡是不加掩飾的狂熱。他拽著福樓拜,向著狄更斯和陀思的方向靠攏,在定好的記點緩緩擁住了殘破的冰雪人偶。
“哼,既然故此,我們就先行退場了。”雖然不是最完美的結局,但見好就收的狄更斯晃了晃手中的銀質天平,開啟了空間傳送。
他們的身影模糊在沉沉黑夜之中,而後消失不見。
“神上朔——”一聲淒烈的,完全不像是江戶川亂步這個人能夠發出的絕望喊聲,仿佛是最後一根牽住神上朔意識的絲線。
先生?昏沉的少年掙紮著撐起眼皮,想再看一看戀人的麵容,但卻都是奢望了。混沌不堪的視野裡隻能辨彆出幾個混雜的色點,連大致的色塊也看不真切。
這還是亂步先生第一次這樣呼喚我的名字呢。
真是抱歉呢,我又失約了。
這就是神上朔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最後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