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相處(2 / 2)

“哥哥,早上好啊。”

一回生二回熟,昨晚已經說了那麼一大堆了,該沒的麵子早就沒了,周憶之也就再也不矜持了,衝他微微一笑:“你還病著,這麼早就起來做什麼?我還讓管家給你請了假呢。”

薛昔看著她的笑容。

“早。”

儘管昨晚已經確定,這一世的憶之並不討厭自己,一切都有了重頭開始的機會,但是一大清早便得到她的關心,薛昔仍然是喉嚨發緊。

他將她手中的餐盤單手端過來,轉身放在了桌上,下意識地看了眼她的手指,不知道她是否燙到沒有。

窗邊的桌子旁有兩張椅子,周憶之在其中一張上坐下,薛昔在另外一張上坐下來,他拿起勺子,盯著眼前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小菜。似乎有些驚詫,宛如置身夢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咳,我親手做的,哥,你嘗嘗啊。”周憶之說道。

哥哥似乎有些意外,因為感冒還未恢複,還帶著些許磁濃的嗓音,低低地問:“你親手?”

周憶之咳了聲,怎麼可能是她親手做的,她根本不會做,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沒下過廚。

但是大病初愈的第一碗粥,這種刷好感度的大好機會她怎麼可以放過,她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沒錯。”

反正十六歲的哥哥剛來她家,又不知道她完全不會做飯。

薛昔低頭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她:“……”

不知道是不是周憶之的錯覺,隻覺得哥哥眼裡似乎多出了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

怎麼回事,哥哥笑什麼,難道運動完後額頭上有汗水的自己格外漂亮?!

*

二樓上吃著早餐,那邊山腰上開上來一輛商務車,周家的柵欄頓時自動打開,第二間空著的車庫卷簾門升起,車子開了進去。從車子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西裝剪裁精致的男人,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他不苟言笑,徑直走向彆墅大門。

正在客廳裡打電話的管家見到男人進去,嚇了一跳:“先生,您怎麼回來了?!”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這棟彆墅總是空蕩蕩的沒有人氣,至少有三百六十四天都隻有周憶之和他們。

周度與薑懿容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忙碌得連通電話都極少打回來。

甚至有些需要交代的事情,他們都直接打電話給管家,大概是覺得與周憶之打電話,這個女兒會說一些生活上的事情,而這耽誤了他們的時間。這些管家都不忍心告訴從小到大天天都在等電話的周憶之,連他都有些心疼小姐。

“臨時有點事回來。”周度略一點頭,將外套遞給管家,並不打算解釋是峰會地點剛好落於本市,他隻是過來開會順便取一份文件的,他讓跟他來的助理去書房取文件,轉頭問管家:“薛家那孩子接來了嗎?”

管家連忙道:“接來了,已經安頓好了。”

先前周度和薑懿容都沒說過年回不回來,周憶之眼巴巴地問,這夫妻兩人也隻說儘量。掛掉電話的周憶之眼裡的失落,管家是看在眼裡的。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先生回來了,他和何姨都有些激動,倉促地道:“先生,您做一下,我去喊小姐下來。”

周度皺了皺眉,道:“不用了,我沒時間。”

管家忍不住懇求道:“小姐一直期待著您和夫人回來呢,她很想你們,您既然來了,就稍微等三分鐘再走不行嗎?”

“對對對。”何姨趕緊道:“前一陣子小姐考了全省的競賽獎,前天還以為您要回來了,驚喜得不知所措,偷偷將獎杯放在茶幾上,希望您能看到,但是後來您卻沒回來,她很難過……”

助理已經將文件取來了,周度看了眼這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淡淡道:“的確許久沒見了,那讓憶之下來吧,她難不成還在睡懶覺麼?”

“沒沒沒,小姐早就起來了!”管家道,轉身對何姨催促:“你趕緊去叫小姐。”

何姨趕緊跑上樓去叫周憶之。

薛昔聽見外麵的聲音,從樓上下來,叫了聲:“周叔叔。”

周度抬頭看了少年一眼,神情倒是緩了緩,對他道:“坐。”

薛家雖然已經家破人亡,但當年的確對周家有過幫助。

周憶之正在自己房間裡,她打算洗個澡,衣服脫到一半,聽到敲門,她又把衣服套上,將門打開來。

何姨臉上看起來很高興,催促道:“小姐你趕緊收拾收拾下樓,先生剛剛回來了,不過他似乎有急事,待不了太久,您快下樓!”

周憶之一愣,她爸突然回來了?上一世周度是兩個月後才回來的一次。不過周憶之也沒有多加在意,畢竟是重來一世,大部分事情應該是不會改變的,但是可能就因為自己少打了一通電話之類的改變,連帶著導致周度生意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也說不定。

“哦。”她走到浴室去。

何姨見她半天沒動作,有些愣,跟著進去:“小姐你不快點下去,先生沒時間等了。”

“我想先洗個澡,清晨出去跑步,身上有些汗,不太舒服。”周憶之道。

何姨能理解周憶之不想在嚴苛的先生麵前儀態不好,但是——“還洗什麼澡啊,小姐,您趕緊下去吧,待會兒先生就不等你了!”

周憶之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五歲那年,整個後備箱的小孩都在憤怒地埋怨她,因為,明明綁匪是她的母親的私生飯,要報複的人是她的母親,但最後卻連帶著綁架了那麼多小孩。最後為了保全自己的姓名和名聲,她的父母還不出麵,導致綁匪徹底被激怒,所有的小孩都陷入了驚懼惶恐當中。

有幾個情緒激動地小孩用腳踹她,怨恨她是罪魁禍首。

她很害怕,卻不敢哭,隻能往後縮,然後就感覺到另一個孩子受傷的小腿上滴落下來的血。

那個孩子用漆黑的眸子看著她,沒有躲開,而是稍稍讓開,讓她靠過去,兩人一道蜷縮在角落,有了容身的地方。

他擋在她前麵,其他小孩再沒辦法踹到她了。

那個時候,五歲的周憶之始終固執地認為,父母不來救自己,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從課本上知道的教育全都是,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父愛如山,母愛偉大。

他們肯定有他們的為難之處。

可後來才知道,能有什麼原因,無非衡量了性命、名聲、聲譽之後,她的父母覺得,報警是損失最小的辦法。

她遭遇了這場噩夢,後來五歲的事情對她而言便模糊不清了,也是直到上一世知道哥哥空難後,去查,才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對於她的這一對父母,她倒也談不上怨恨,隻是……上一世她一直汲汲營營於得到父母的愛,導致將自己困縛起來,失去了其他的太多東西。

這一世,她再也不想這樣了。

她現在匆匆趕下去,周度隻怕還會用挑剔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拿起浴巾,低聲道:“身上粘得不舒服,我還是先洗澡,何姨,你讓爸爸有急事先去忙吧,不要勉為其難地等我了。”

何姨隻覺得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愣了愣,隻好下樓。

她將周憶之的話複述了一遍。

而客廳,正與薛昔交談兩句,疏離地問候他薛家的情況的周度,聽見了這話,居然一下子愣住。

他哪次回來,女兒不是激動地跑下樓,恨不得纏著他的腿,讓他多留一會兒,但今天是怎麼了?

從何姨的話裡,居然聽到了幾分她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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