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大院白富美 雪上一枝刀 12268 字 3個月前

本來趙明山的計劃是, 下午早點從單位出來,順便去拜訪一下在市第一小學工作的同學,向他請教一下如何給孩子啟蒙的問題。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 下午兩點的時候,他正在認真寫工作報告, 沒想到市政府那邊來人了,而且竟然是王書記的秘書, 讓他趕緊過去。

趙明山跟副手交代了幾句就來到了市政府。

不出意外還是因為檢舉信的事情。

最近徐副市長很忙, 已經沒再調查了,但王書記覺得這件事不查清楚肯定是不行的,他決不允許有這樣的人混在市政府的乾部裡麵。

因此, 雖然幾乎沒什麼證據,但雁過留聲,一點兒痕跡沒有是不可能的,那幾封檢舉信就是證據, 即便是左手寫的字,也不會一點特征也沒有吧?

王書記戴著老花鏡,把那幾封信都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多遍,然後挑選出了具有代表性的一兩百字, 然後, 趁著開黨代會, 要求所有乾部都用左手寫下那一段話。

很多人不明所以,但領導讓寫,也就寫了。

王書記年輕的時候在部隊搞偵查的,把細節想的很到位,他專門排了幾個人在現場盯著,誰下筆比較遲疑, 或者誰寫的太潦草,這些人的名字都被記下了。

這樣就大大縮小了範圍。

但事情進行到這裡,再往下查的難度卻更大了,市政府乾部多,篩查出來的處級副處級乾部也有十幾個了。

萬一誤傷了哪個同誌就不好了。

王書記沒辦法,隻能找徐副市長逐一分析,但即便排除掉一些可能性不大的,還是有七八人都是懷疑對象。

讓人沒想到的是,最後有目擊者出來說話了。

事情也是很巧了,柳秘書在王書記的授意下調查這件事情,肯定不會放過每個細節,這個寫檢舉信的人,肯定是市政內部人員,那他放檢舉信的時間,一個是趁著大家都下班之後,第二個就是早上特意早到。

這樣就可以避開其他人了。

不過,即便做再隱秘,有些人是避不開的。

市政府的門衛三班倒,白天晚上都有人,若是有人走的特彆晚,或者到的特彆早,彆人或許不知道,門衛是能看到的。

但難就難在,在大門口值班的門衛有四個,其中兩個記性還可以,另兩個都五十歲以上了,記性不太好,而且他們的工作習慣一向是內鬆外緊,若是有人在非上班時間從外麵進市政府大院,即便不是生麵孔,那也會特彆注意一下,但若是從裡麵往外走的人,一般還真都不太在意。

柳秘書將保衛處的人問了一遍,也沒問出來什麼有用的線索。

事情的轉機還是在前天,那天柳秘書加了班寫材料,寫完天都快黑了,他推著自行車往外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卻被保衛叫住了。

“柳秘書,我有個情況要跟你報告。”

說話的這個保衛姓陳,已經五十多歲了,前幾天他感冒了請了病假,今天第一天上班。

柳秘書扶了扶鏡框,問道,“陳叔,什麼事兒啊?”

老陳說道,“我聽白師傅說,你在問這兩個月值班有沒有碰到什麼蹊蹺事兒,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有一件。”

柳秘書將車子支在地上,抬腳進了保衛室,用略低的聲音問道,“什麼蹊蹺的事兒?”

老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天是我跟小鐘值夜班,他愛玩撲克牌,我跟他玩了幾把拖拉機,打牌時間過得快,本來咱們單位的大門七點鐘就上鎖了,但那天給忘了,後來九點多鐘才把門鎖上了,鎖上沒多久,督查科的姚科長就讓我開門,當時差不多十點了。”

柳秘書把這件事情彙報給領導,王書記立即把姚科長叫來了,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支筆,讓他用左手寫那一百多個字。

市委和市政府是兩套班子,姚科長的級彆低,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黨代會。

姚科長一聽說要讓他左手寫字,神色就慌張起來,但有王書記緊盯著,他也不敢不寫,更不敢寫得太潦草。

人的左手不經常練習,寫出來的字是很難看的,但若是仔細研究,每個人難看的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王書記等姚科長寫完,仔細看了看覺得眼熟,皺著眉頭遞給柳秘書,柳秘書是搞文字工作的,對字體的敏感度更高,他看了幾眼就點了下頭。

當著姚科長的麵,王書記拿出那幾封檢舉信,一一比對字跡。

此刻辦公室裡沒有人說話,什麼聲音也沒有,隻有王書記翻看紙張的聲音。

姚科長強作鎮定的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一顆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不過,雖然緊張,他也是在市政府混了十來年了,不管王書記說什麼,他隻要矢口否認,誰也拿他沒辦法。

王書記越看越覺得那些字跡相似度越高,他衝姚科長笑了笑,揚了揚手裡的信,很自然的問道,“這都你寫的對吧?”

姚科長趕緊搖頭,說道,“王書記,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更沒寫過什麼信!”

王書記又衝他笑了笑,但下一秒就猛拍了一下桌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個慫貨,敢做不敢認是吧,你以為你死不承認就可以了,你一個小小的科級乾部,竟敢汙蔑表現優異的處級乾部,你以為現在還是以前啊,隨隨便便搞個材料就能把一個好乾部給搞倒了,既然你不承認,那就立案偵查吧。”

柳秘書怕領導火氣太大傷身體,趕緊端了一杯茶過去,然後說道,“是啊,姚科長,如果立案偵查,你剛才寫的和檢舉信就是有力的證據,至於是不是你的字跡,讓公安處的人鑒定一下,肯定就水落石出了,不過,如果事情真到了那個份上,估計你不但要被雙開,而且還會坐牢。”

姚科長聽著脊背發涼,幾乎就要裝不下去了。

王書記看他還不肯說,有點不耐煩了,說道,“小柳,讓他走吧,你拿著這些東西去公安那邊先立案。”

姚科長感覺自己幾乎要站不住了,如果真因為這件事情被雙開了,甚至要坐牢了,那他真是冤死了。

他眼看著柳秘書轉身走了,馬上就要走到門口了,一瞬間改變了主意,王書記在鹿城也工作很多年了,還不是書記的時候,工作作風就十分嚴厲,如果今天他選擇不說,等去公安局立了案,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姚科長覺得自己頭上臉上也出了汗,黏糊糊的特彆難受,他覺得自己要儘快離開這裡,就直截了當的說道,“王書記,這信的確是我寫的,但我就是個代筆,信的內容是辦公室的伍主任給的,他寫好了一份讓我抄的,而且特意讓我用左手寫的。”

市委辦公室有兩個主任,伍主任是副職,副處級。

王書記眉頭緊皺,吩咐道,“小柳,你讓人去通知鄧市長,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如果徐市長在讓他也來,然後你跑一趟財政局,讓小趙過來一趟!”

柳秘書出去了,辦公室隻剩下王書記一個人。

姚科長很想問一聲自己已經說了實話,能不能先走了,但王書記黑著臉一眼不發,他不敢看,更不敢問,靠牆低著頭縮著脖子,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更小一點。

王書記不緊不慢的喝完一杯茶,從抽屜裡拿出兩個油光鋥亮的核桃搓了搓手心,他有高血壓,心臟也不好,聽老中醫說,手上有很多穴位,對應全身的肺腑臟器,經常按摩一下很有好處。

搞完五分鐘保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書記覺得好一點了,他盯著姚科長看了看,問道,“你和那個伍主任關係挺好對吧,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想調到財政上工作?”

姚科長不敢再藏私,回答道,“說過,伍主任早就不想在辦公室乾了,說事情太多又瑣碎,有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個打雜的,不如財政處的工作好,而且他本來大專學的專業就是經濟。”

很少有人知道,姚科長和伍主任是親戚,雖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但因此兩個人的關係走得越來越近了,姚科長學曆低級彆低,伍主任雖然比他還小好幾歲,但學曆高級彆高,而且腦子好使辦事能力強,雖然不喜歡辦公室的工作,擢升的也很快。

即便是這樣,伍主任也不滿足,每次一起喝酒,必然要說起自己的失意事兒,說當年被分到市政府,和他專業對口的就是財政處,但他沒能去成,去了的是一個走了關係的中專生。其實在姚科長看來,這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而且伍主任也已經是副處級了。

最近這半年,伍主任不但要提當年分配的事情,而且還總提起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現在的財政局長趙明山。

伍主任分析,趙明山肯定也是關係戶,而且背景必然不小,不可能一下子就空降到財政處,而且一來沒多久就成了副處級,老處長退休,那麼多的乾部可以提拔,運氣卻降落在他身上了。

即便他是北大畢業生,來市政府這麼短的時間,就當了處長,那也十分不正常,政府是什麼地方,除了能力,還需要按資排輩的。

伍主任越想越羨慕,後來聽說財務處要分出去成為獨立的財政局,順理成章,趙明山這個處長也就變成了局長。

這讓他心裡的羨慕變成了嫉妒恨。

當然,這些細節姚科長沒有說出來。

王書記聽了他的回答冷笑一聲,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很清晰了,這個伍主任不滿意自己的工作崗位,就弄了這歪門邪道的東西,認為這樣可以將趙明山拉下來。

真是想的太美也太簡單了,現在可不是以前,不管多好的乾部,隻要壞人動心思寫一份大字報,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把人搞臭。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覺得姚科長太礙眼了,就皺著眉頭說道,“外麵等著去!”

姚科長趕緊走出門外,用衣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很不巧鄧市長有事兒外出了,徐副市長正好有空,看到外麵站著的姚科長,有點奇怪,想要上前問一句,姚科長卻低著頭躲開了他的目光。

\王書記,什麼事兒啊?\

王書記將一張紙和幾封信遞給他看,徐副市長看了一會兒,覺得是有點像,問道,“怎麼,找到寫檢舉信的了,就外麵那個稽查科的?”

“對,他承認信是他寫的,但卻是受彆人指派的。”

徐副市長問道,“是誰指使的?”

王書記沒好氣的回答,“你們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姓伍的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