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山在外麵跑了一天, 已經很累了，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
朱豔紅和趙明利等了好一會兒, 也沒等來明確的答案，也不敢再追問，隻能抱著兩個孩子走了。
過了幾天，肖姍從杭州回來，聽丈夫說了這件事，有些疑惑的說道，“明利他們一開始乾，沒有貨源也沒有售貨渠道, 出貨肯定會有一定的難度，一開始肯定要從作坊式的小工廠開始吧，這種服裝廠的設備也就是縫紉機之類，價錢不會太高吧，怎麼還需要二十萬了？”
趙明山點了點頭, 說道，“要不我問一下明香吧。”
趙明香從服裝店回到家，在電話裡聽到二十萬就炸了，說道, “大哥, 你等我啊, 我馬上過去！”
她放下電話就出門了，本來現在的家離聽濤山莊之後三站地, 走也走過去了，但她著急，借了樓下鄰居的自行車，一陣猛蹬沒一會兒就到了。
趙明山和肖姍都沒想到她來的這麼快。
趙明香端起一杯水一口氣喝了, 說道，“大哥大嫂，二哥他們這是訛詐！”
肖姍說道，“明香你彆急，慢慢說。”
趙明香說道，“大嫂，是這樣的，辦服裝廠呢和一般的廠子不太一樣，服裝不是彆的商品，具有很強的流轉性和淘汰性，比如一批衣服質量沒問題，但款式跟不上流行的話，要麼壓貨底，要麼清倉價大甩賣，這兩種方式都是不賺錢的，所以，如果沒有很強的銷售能力和對市場的判斷力，一個剛起步的服裝廠，一個款式的衣服不會一下子生產很多。”
她頓了一下又說道，“二哥二嫂會設計會打版沒錯，但他們對拿貨還有銷售一竅不懂，憑他們的能力，開不了大的服裝廠，最多也就是個小作坊，成本有個五六萬就足夠了。”
趙明利兩口子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大哥的回複，兩口子的心□□貓爪抓了一般難受。
這天下班後，朱豔紅又說道，“明利，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趙明利低頭擇菜，說道，“再等幾天吧，肯定是大嫂還沒回來。”
朱豔紅沒再催他，而是說道，“明利，二十萬到手後，咱們要第一時間換個房子，這破房子住的太憋屈了！”
趙明利擰開水管洗菜，裝作沒聽見妻子的話。
其實開個小服裝廠，七八個工人，規模不大的那種，最多六七萬就夠了，去郊外租個廠房一年用不了多少錢，也就機器和布料是大頭了。
但他們兩口子商量來商量去，朱豔紅就是拿定主意非要借二十萬，她的打算是，把現在的房子賣了，再添上十二三萬換一套特彆大的，剩下的錢用來開廠子。
趙明利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但禁不住妻子一遍一遍的說，而且父母那套大房子，看起來的確又寬敞又亮堂，估計住起來也是很舒服的。
而且他們有兩個孩子，現在不換，過幾年也是要換房子的。
朱豔紅意識到丈夫不理他，走過來把水管擰上，說道，“你這都洗幾遍了？”
就在兩口子對峙之時，電話忽然響了。
朱豔紅第一時間衝過去，聽到肖姍的聲音激動地不行了。
“好，好，好，我和明利這就過去啊。”
趙明利從廚房裡走出來，問道，“大嫂說借給咱們了？”
朱豔紅說道，“大嫂沒在電話裡說，她隻說讓咱們過去吃飯。”
夫妻倆收拾好帶著孩子出門了，朱豔紅心裡著急，生怕去晚了，還打了個出租車。
但，當他們再次走進大哥家的門卻愣住了。
肖姍說讓他們過來吃飯，看起來的確是如此，在門口就聞到誘人的飯菜香味兒了，而且也不隻是讓他們過來吃飯，趙萬東和徐鳳蘭兩口子也在，趙明香和趙明紅也都來了。
趙明利和朱豔紅沒那麼高興了，忐忑不安的走過去。
“爸，媽，你們也來了？”
徐鳳蘭沒有任何反應，趙萬東也不太熱情，隻淡淡的點了點頭。
張媽過來問道，“現在開飯嗎？”
肖姍看了一眼丈夫，說道，“稍微等一會兒吧，我給騰騰買了一個新的小汽車，放在樓上玩具室了，你帶他上去吧。”
趙明山看到兒子上了樓，才說道，“明利，今天叫你來，是為了前幾天你說要借錢開工廠的事兒。”
趙明利麵帶不安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大哥我也是沒辦法，有兩個孩子需要養活，而且我和豔紅的確也都有技術，出去單乾也不怕的。”
趙明香插嘴道，“二哥，你和二嫂開服裝廠，打算怎麼拿布料，你們自己設計的話，下一季的款式也應該出來了，大概要做多少款？”
這一點趙明利還真的想過了，說道，“布料就從國棉廠拿就行了，一開始款式不敢做太多，先準備做些比較基本的款式，也就十來種吧。”
趙明香又問道，“那你第一批貨準備做多少？”
趙明利愣住了，這個他還真的沒有細想過，朱豔紅聽到此時已經聽出來她的意思了，跟大哥大嫂說話要客氣，公公婆婆也不能輕易惹了，但跟小姑子說話沒必要那麼客氣，“明香，這話可說不準，你開服裝店你難道還不知道，貨走的快自然就多做，走得少肯定就少做啊。”
趙明香聽到這話反而笑了，說道，“二嫂你說的對，你和二哥的意思，就是少做點看看市場反應對吧，那這麼一個小工廠，怎麼還需要二十萬的啟動資金呢？”
朱豔紅當場愣住了，意識到上了小姑子的當。
還沒等她反駁，徐鳳蘭開口了，說道，“彆以為我猜不出來你們兩口子怎麼想的，以前跟你看孩子的時候，就成天在我耳朵邊上叨叨，嫌棄現在住的房子小，你們肯定是想多借錢買個大房子是不是？”
趙明利低著頭一聲不吭，朱豔紅也白著臉不敢在狡辯了。
趙萬東說道，“老二，你記住一句話，人窮點不要緊，人窮不能誌短，不要老是想著彆人口袋的錢，彆人的錢再多，那也不是你的。”
趙明利羞愧難當，臉刷的一下子紅了，朱豔紅也低下了頭。
趙萬東接著又說道，“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隻要肯動腦子下功夫，都能掙到錢，你們兩口子想出來單乾是好事兒，但不能借著這個事兒，還沒掙錢了，直接就換個大房子吧，姍姍不比你們嬌貴，和你大哥剛結婚那陣兒，住的也是村裡的平房呢，還有明香也做生意，也是管你大哥大嫂借的錢，怎麼沒說借錢還要先買房子？”
趙明利無言以對，沉默了數秒說道，“爸，我錯了。”
徐鳳蘭說到，“老二，你的確錯了，你好好想想，你從結婚到現在，都乾了些什麼混蛋事兒！”
趙明山說道，“媽，彆生氣了，不值當的，明利要換大房子，我是不會借錢的，但要是開服裝廠我還是可以考慮借的，但也是有條件的。”
朱豔紅壯著膽子問道，“大哥，你有什麼條件？”
趙明山說道，“我隻能借給你四萬塊錢，多了沒有，而且要在一年內還清。”
朱豔紅愣了一下，覺得這錢委實少了點，也覺得這條件有點苛刻，但同時她也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行。”
趙萬東看了一眼二兒子，問道，“明利，你同意嗎？”
趙明利點了點頭。
趙明香忽然說道，“大哥，要是二哥二嫂還不上怎麼辦？”
朱豔紅忍著氣說道，“明香，你不要小瞧人好吧，彆以為我不知道賣服裝多掙錢，這大半年，你至少也掙了四五萬了吧？”
趙明香仰起下巴說道，“你是你我是我，你以為所有開服裝店的都跟我一樣那麼能掙錢？”
朱豔紅還要反駁，趙明利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
趙明香又說道，“大嫂，你讓他們在借據上寫上，如果一年內還不上，就把他們現在的房子還給你。”
朱豔紅的臉一下子又白了。
沒想到趙明利卻點了點頭，說道，“好，就這麼辦。”
肖姍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四萬塊錢，拿出一張紙遞給了趙明利。
借條寫完之後，朱豔紅把錢放到了自己的皮包裡。
來之前她特意換了個大點的挎包，就是因為二十萬也就是二十捆錢，應該還挺占地方的，沒想到是用不上了。
肖姍笑著說道，“時間不早了，都坐下吃完飯再走吧。”
看到父母和妹妹紛紛都起身去餐桌了，趙明利也準備去，朱豔紅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聲說道，“回家！”
趙明利也低聲說道，“回家也沒有飯，吃完再走！”
朱豔紅氣急，說道，“你不走我走了啊！”
趙明利一向對妻子百依百順，但今天不知道為何煩了，說道，“行，你要走你走！”
朱豔紅正要再撂狠話，一抬頭看到小姑子趙明香，那一臉的幸災樂禍，似乎是在笑話她。
她把要說的話咽下去了。
趙明利又低聲說道，“豔紅，咱家沒啥吃的，我今天忘買肉了，就在大哥家吃吧。”
朱豔紅不情不願的跟著丈夫往餐廳走。
趙明利兩口子原本的打算是借二十萬，想先換了再說，沒怎麼打譜廠子的事情，現在隻借到了四萬塊，換房子是不用想了，開個小作坊式的廠子，這筆錢也要處處省著花才行。
而且因為一年後必須還清，他們的廠子必須儘早開工。
趙明利和朱豔紅拿到錢的第二天就去廠裡辭職了，朱豔紅把孩子送到娘家，和趙明利兩個人隻用了三天就找到了合適的地方，是郊區的一個大院子，房子一共有八間，足夠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