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名與石焱樣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年輕人揣著銀票離開了王府,騎馬直奔大都督府而去。
駱府此刻正熱鬨著。
李神醫進了駱大都督的屋門就把包括駱笙在內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已經在裡麵呆了有一陣子了。
廊蕪下站了一排姨娘,院子裡站了一排義子,個個神色緊張。
“神醫怎麼還不出來呢?”一名穿丁香色褙子的婦人探頭往裡麵看,當然看到的隻有門板上的雕花。
一位氣質端莊的婦人蹙眉道:“老爺情況這麼嚴重,神醫肯定不會很快出來,六妹不要著急。”
六姨娘左右瞄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三姐,你說神醫會不會拿針紮咱們老爺呀?”
“什麼?”三姨娘一怔。
六姨娘絞著手帕,一臉擔憂:“你想呀,神醫根本不想給咱們老爺治病,卻屈服於姑娘的淫威出診了,現在沒人盯著,萬一——”
“六妹,休要胡說!”大姨娘不知何時站到六姨娘身後,聽六姨娘越說越不像樣,冷著臉嗬斥。
六姨娘甩了甩帕子:“大姐,我這不是擔心麼。”
“你若擔心,不如去問姑娘。”
六姨娘嚇得連手絹都不甩了,登時成了鋸嘴葫蘆。
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去問姑娘啊,姑娘八歲的時候就罰她跪過算盤了。
相比在場之人的忐忑,駱笙就鎮定多了,靜靜坐在院中樹下喝茶。
“表妹彆擔心,神醫妙手回春,一定會把姑父治好的。”盛三郎在一旁勸。
駱笙微微點頭:“我不擔心。”
她已經儘力而為,剩下的就交給運氣了,畢竟李神醫不是真的神仙,閻王殿要是非收下駱大都督,那也無可奈何。
當然,倘若李神醫出來宣告駱大都督不治,她就借著送李神醫出門的機會直接走人,以免駱大都督這棵大樹一倒麵對難料的命運。
駱笙不著痕跡掃過院中眾人,垂下了眼眸。
說她涼薄也好,無情也罷,如果駱大都督救不回來,她確實無力負擔這些人的命運,最多找機會幫襯一下遠在金沙的駱辰。
想一想那個嘴硬心軟的少年,駱笙心頭難得生出幾分柔軟。
整個駱府的主子都守在駱大都督這裡,門人聽到石燚自報家門愣了許久才把人請進來,飛快往裡邊傳信。
“開陽王府的人?”紅豆接到信兒懷著疑惑趕了過去。
“這是王爺命卑職送來的。”石燚規規矩矩遞過去一個小小的木匣。
紅豆伸手把木匣接過,打開一看不由咦了一聲:“姑娘不是說抵了麼?”
石燚並不知道紅豆所言何意,隻道:“王爺讓送來的,請駱姑娘收下。”
“收下就收下,我們姑娘雖然不差錢,但也不會嫌棄呀。”紅豆嘴角翹起來,見石燚還是板著一張臉,不由翻翻白眼,“怎麼,你們主子都不心疼,你心疼?”
石燚怔了怔。
這丫鬟是不是太自來熟了些?
石燚素來少言,雖覺駱姑娘身邊的丫鬟有些古怪還是沒有多說,抱拳道:“告辭。”
紅豆更納悶了,嘀咕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送的又不是你的錢,你甩什麼臉子?”
石燚動了動眉梢,很想告訴小丫鬟“皇上不急太監急”不是這麼用的,最後還是作罷,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
“這飯桶有些奇怪——”紅豆喃喃。
石燚腳步一頓轉過身來,麵無表情道:“抱歉,我與大姐兒不認識,大姐兒說的飯桶應該是我三哥。”
彆的也就罷了,“飯桶”這個名聲他可不為兄長背。
被一個小丫鬟叫飯桶,三哥可真是了不起。是王府的飯不香,還是月俸太少去不起館子?
直到石燚離去,紅豆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