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動躲在與肉饅頭攤子有一段距離的雜貨鋪旁,並不敢靠太近。
儘管做了些掩飾,可正如他熟悉平栗一樣,平栗對他也是熟悉的。
騷動傳來之際,與守在茶攤的手下目標一致,雲動立刻去追向平栗放冷箭的人。
混亂的人群稍稍阻礙了速度。
雲動把擋在麵前的人往旁邊一推,肩頭突然搭上一隻手。
他立刻按向那人手腕,二人廝打在一起。
轉瞬過了七八招,雲動便意識到對手身手在他之上。
“錦麟衛辦案,你是哪方人?”雲動壓低聲音問。
那人並不吭聲,招式越發淩厲,沒過多久就尋到破綻,扼住了雲動咽喉。
雲動一動不動,臉色鐵青。
他身手並不弱,甚至可以說在錦麟衛是數一數二的,沒想到交手幾十招就敗下陣來。
與他交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些念頭才閃過,捏住他要害的那隻手就鬆開了。
雲動迅速轉身,就看到那人腳下如風很快消失在人海裡。
雲動不由皺緊了眉頭。
那人攻擊雖霸道,他卻沒有感覺到殺意。
也就是說,那人原本就沒想要他性命,而是——雲動看向暗殺平栗的人撤退的方向。
那人的目的,是阻止他去追暗殺平栗的人。
這是為什麼?
雲動正想著,幾名錦麟衛就把平栗帶了過來:“五爺,箭上有毒,平栗情況有些不妙。”
平栗被兩名錦麟衛架著,雙目緊閉,臉色發黑,頭有氣無力垂著。
那支箭依然紮在他肩頭。
箭上既然淬毒,說明那方人一心要平栗性命,十之**是劇毒。
雲動以布巾裹手把箭拔出來,一股帶著腥臭味的烏血立刻湧出。
他當機立斷掏出匕首把平栗肩頭那塊肉剜去,胡亂纏上布條,吩咐道:“先帶回去再說。”
剜去血肉的瞬間,雙目緊閉的平栗顫了一下,隨後又沒了動靜。
平栗陷入了長長的夢境。
夢裡,他又回到了小時候,還是那個八歲的小乞兒。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過了,偶爾有好心人把殘羹剩飯倒進他的破碗,夏日時甚至能聞到餿味。
即便這樣,他也會狼吞虎咽吃下。
他看到過太多昨日還一起乞討的乞兒,轉日就成了冰涼的屍體,被人拖走扔到亂葬崗去。
多吃東西才能活下去,才能長大,他不想被丟到亂葬崗,讓野狗撕咬他的屍體。
直到這日,他碗裡多了一個肉饅頭。
白胖鬆軟的肉饅頭還冒著熱氣,是剛出鍋的。
那一刻,他就瘋了。
誰搶他的肉饅頭,他就和誰拚命!
後來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想過很多次,倘若那日沒有義父出現,他為了護住肉饅頭被打死值得嗎?
那個答案從沒改變過:當然值得。
正是為了一個肉饅頭拚命的那一次,他才意識到有些東西值得豁出性命去爭取。
脖子被掐住,呼吸越來越困難,而他還死死咬著搶他肉饅頭的那個乞丐的胳膊不鬆口。
眼前模糊之際,他看到一雙腳停在麵前。
掐他脖子的乞丐被丟到一旁,那人彎腰把肉饅頭遞到他眼前。
他不顧灼痛的喉嚨,拚命把肉饅頭往嘴裡塞,聽到那人問他:“要跟我走嗎?以後每天都有肉饅頭吃。”
他嘴裡塞著肉饅頭,狠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