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兒貼心報出菜價:“羊肉鍋八十兩一份,燒酒十兩一杯,客官稍等。”
“等等!”馬禦史強作鎮定把蔻兒喊住,“今日羊肉鍋不是一折嗎?”
蔻兒笑吟吟道:“今日羊肉鍋確實是一折,不過我們東家說了,那些品行不端或是不負責任的人不享受這個實惠。”
品行不端?
不負責任?
馬禦史當即臉色就變了:“你們東家這是什麼意思?叫你們東家過來,我要問個明白!”
“那您稍等。”蔻兒扭身出去了。
馬禦史氣呼呼等著,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有間酒肆的東家是駱姑娘啊!
第一反應就是拔腿走人,站起來後想想氣不過,又坐下了。
駱姑娘怎麼了?
駱姑娘也不能說他品行不端,不負責任,也不能不讓他吃一折的羊肉鍋!
門外傳來腳步聲。
馬禦史正襟危坐,積蓄著與駱姑娘對峙的勇氣。
門推開了,駱笙走進來。
“聽說馬禦史找我?”
馬禦史看了駱笙一眼。
白白淨淨的小姑娘,說話怎麼這麼可惡呢?
“駱姑娘認為本官品行不端?”馬禦史含怒問。
作為一名禦史,可不能由人潑臟水。
駱笙坐下來,不緊不慢道:“我與馬禦史沒有打過交道,不敢隨便評議馬禦史的品行。”
“那是說本官不負責任了?”
駱笙微笑:“有一點。”
馬禦史以為聽錯了,黑著臉盯著駱笙:“駱姑娘此話怎講?”
駱笙衝蔻兒使了個眼色,等蔻兒退出去才道:“前日發生的事,馬禦史聽說了嗎?”
馬禦史冷笑:“每日發生那麼多事,本官不知道駱姑娘指的是哪一樁。”
“當然是長春侯夫人指使下人當街搶劫的事呀。”駱笙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馬禦史一愣,隨後臉皮顫了顫。
這個事他有所耳聞。
“看來馬禦史聽說了。”
“是又如何?”
一則尚未核實的流言,他聽說了就要少塊肉嗎?
駱笙歎氣:“馬禦史既然聽說了,就該彈劾長春侯啊。您是禦史,放著這樣品行不端的勳貴不彈劾,留著過年嗎?”
馬禦史嘴角一抽:“這種流言每日不知生出多少,要彈劾也不能如此輕率。”
駱笙搖搖頭:“馬禦史此言差矣。我聽說禦史有風聞奏事之權,無須憑據就能彈劾官員,怎麼到了馬禦史這裡,就成了流言不能當真了?何況馬禦史都沒去調查,怎麼知道是流言而非事實呢?馬禦史如此,難道不是不夠儘責嗎?”
馬禦史一下子沉默了。
他想反駁,卻發現對方說的並沒有錯。
身為禦史,本就可以根據傳聞彈劾涉事官員,至於核實,那是三法司的事。
隻不過他見過被冤枉的官員,所以想要慎重一些。
駱笙仿佛猜到馬禦史在想什麼,淡淡道:“一名太慎重的禦史,就失去了一名好禦史該有的銳氣。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儘其責。馬禦史覺得我說得對麼?”
這一次,馬禦史沉默得更久。
蔻兒與紅豆走進來,擺上酒菜。
馬禦史瞪著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酒菜,嚴肅道:“本官不受賄!”
駱笙微笑:“民以食為天,吃飯的事怎麼能叫受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