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的事永遠存在,不是狡辯否認就能抹殺的。
許芳幾乎在林騰話音才落,便道:“記得。”
怎麼能不記得呢,她躲在狹小黑暗的櫃子裡,隔著那一點點縫隙,看著那隻枕頭壓在母親臉上,直到母親停止了掙紮。
那是在後來的無數個噩夢裡反複出現的東西,彆說枕頭上的花紋,就是枕頭邊角那一小點汙漬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楊氏遲了一瞬,道:“記得。”
“取兩套筆墨來。”林騰吩咐衙役。
不多時兩套筆墨送來。
“你們把枕頭花紋寫在紙上吧。”
許芳提筆,飛快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楊氏也很快寫完。
兩名衙役把寫有答案的白紙收好,呈到刑部侍郎麵前。
刑部侍郎看過,示意拿給旁聽的大人們過目。
眾人一一看過,望向長春侯的眼神變了又變。
白紙重新回到了刑部侍郎手裡。
刑部侍郎輕咳一聲,開了口:“兩張紙上的答案一樣,都是瓜瓞綿綿紋。”
“那又如何!”長春侯有些慌了。
刑部侍郎看了林騰一眼。
林騰淡淡道:“這樣的答案,侯爺該不會說是巧合吧?”
“是她們商量好的!”長春侯不死心辯解。
林騰搖搖頭:“這個時候侯爺還這麼說就是強詞奪理了。當年情形可以串通,但能縝密到串通枕頭花紋這樣的細節?更何況她們二人身份本是對立,能促使她們立場一致隻有一個答案:十三年前侯爺殺害了發妻華陽郡主!”
“我沒有,我沒有!”長春侯踉蹌後退,麵如土色。
然而已經無人再聽長春侯狡辯。
許棲混在刑部衙門外看熱鬨的人群中,聽著那些議論,恨不得衝進去把那個男人劈死。
但他沒有。
日複一日的劈柴生活,悄悄磨掉了少年的衝動,讓他學會了冷靜。
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等到許芳走出來。
“大姐!”少年拔腿衝上去。
看著衝到麵前的胞弟,眼圈泛紅的許芳露出一絲笑:“是大弟啊。”
“大姐,他——”許棲望向衙門口,並沒見到長春侯出現。
許芳低低說了三個字:“他完了。”
等候在外的徐五郎迎上來:“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許芳衝徐五郎笑笑:“我想和大弟去茶樓說說話。”
徐五郎看了看小舅子,沒有猶豫點了頭:“好,我陪你去。”
徐五郎帶著姐弟二人進了一間茶樓,體貼給二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許棲早已忍不住了,咬牙問:“大姐,他真的殺了母親?”
許芳微微點頭。
“你當年看到了?”
公堂問案是公開的,允許老百姓旁聽,堂上的事自然很快傳遍了。
許芳再次點了頭。
許棲用力攥緊拳頭:“大姐,你……你為何從沒告訴過我!”
原來在他打架惹禍,與所有紈絝子一樣渾渾噩噩混日子時,長姐背負著這樣慘痛的秘密小心翼翼長大嗎?
而他呢,還在怪姐姐攀附寧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