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稀罕?”
他移開目光去看手中拿著的大刀,正愛惜的用帕子擦拭著上麵的血跡。
忽然聽她又道:“我大舅舅是李國的鎮北將軍,前些年阿爹贈給他一把寶刀,比大王手中這把要長幾尺,重量更是一般猛士都拿不起來,若是大王喜歡,待回了李國,必定親手將寶刀贈給你。”
他擦拭的動作停下,猛然握成拳頭,額上青筋畢露,隱忍著怒氣。瞧著刀柄上被自己摩挲平了的花紋,心裡隻覺得一陣荒涼。
她是真的忘了,全部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就連這把被他寶貝的不得了的大刀,這還是她當初親手送給自己的,結果她卻一點都不記得了,隻有自己還傻傻的不離身的帶著,心裡總還保留著一點期盼。
——原來都是在自欺欺人!
男人周身的氣勢忽然冷沉下去,眉頭緊蹙,本就狂亂鋒利的眉毛更顯得駭人。
李嬌小小的後退了半步。
這才溫聲道:“大王手中這把刀材質是極好的,我雖隻遠遠瞧過一眼,但也能瞧出是用罕見的玄鐵打造而成的,不過這把刀配大王如今的身量倒是小了不少。我舅舅府中那把亦是玄鐵寶刀,不過因為其重量,從未有人用過。”
李嬌對男人都沒有任何的好感,但是眼前這人不同,他剛剛將西薑俘虜殺死,經過今天一事,她本就恨極了西薑王,男人這樣的做法亦是為她解了氣。
再者,她小時候時常跟在大舅舅的身邊,尤大力本就敬佩強者。尤其是北燕王,以一己之力帶著整個北燕躋身強國。
李嬌雖然覺得麵前這人是蠻人、是粗人,她打心底裡就瞧不起,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好刀自然要配英雄,不然便是埋沒了。
“——大王當真不想要?”
燕寒時沒有回答她。
她贈的這把大刀他一直不離身的帶著,愛惜的很。用手指輕摸著大刀的刀刃,一時不察,將指腹劃出了一道口子來。
心中的火氣也莫名其妙的消了下去——
她見過那麼多的寶物,這隻是其中的一把而已,記不得了也是應該。
他斜睨了眼李嬌,忽而大聲朝著門外喊道:“快喚醫工進來,孤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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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嬌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乾淨了,
就連衣裳也換了下來,是燕寒時隨手扔給她的一件灰布棉袍,穿在她身上大了些,不過好在是保暖的。
本想對燕寒時說聲謝謝的,可是她隻要一將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必定會等來他惡狠狠的瞪視。
外麵的天色徹底黑了下去,已是深夜,營帳外麵隻點燃著幾把火把,並不是很明亮。
她現在的身份尷尬,也不好要求什麼,但看男人的意思,並不是像西薑王那等人一般,留自己是為了做那等惡心事,他隻是單純的將自己留在了營帳裡。
——她以前肯定是得罪他了。
李嬌這樣想到,雖然她的腦海裡並沒有任何關於男人的記憶。
李嬌的性子從來驕縱,可後來父親不僅冷落了母親,連帶著她也一塊冷落。
李嬌自然不能再如曾經那般,她逼迫著自己變得端莊、變得善良,成為了李國乃至九州都誇讚的公主。
雖然她的內心冷硬,對旁人根本不如表麵上表現出來的善良醇厚,但是她自認沒有欺辱過任何人。
就連惹她處處厭煩的沈側夫人,她也都是端著最溫良純善的笑容,在父親與眾人的麵前,維持著那點可笑的和諧。
可到最後,她的溫良與純善並沒有使她贏回父親的寵愛,甚至被當成了處處聽話、要懂得顧全大局的長女,為了李國的安危去給強國君王獻舞,更是被沈側夫人打昏當做玩物般送走。
——那她作何還要偽裝?既然讓她如此不快樂,旁人也彆想快樂!
李嬌蜷縮在角落裡,身下是一塊厚棉毯,除了身上穿著的棉袍,北燕王的戰袍也被她披在了身上,暖和了不少。
且男人就在她身側的木板床上睡覺,即使是寒冷的冬季,他的身上仍像個火爐子般,靠的他近了便被哄得熱熱的。
她想不明白這位北燕王是如何想的,竟然敢放彆國的女人在他的營帳裡,就不怕半夜遭到刺殺嗎?但旋即又一想,他向來征戰四方,睡覺時自然也警覺的很,他留自己在營帳裡,或許是為了試探吧。
半夜雷雨忽至,電閃雷鳴,李嬌動了一下身子,接著自己的脖頸就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