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嬌想起了她十一歲那年的事情。
彼時為了向各列國展示李國的國力,在馬場舉辦了一場賽馬會,請各列國的質子質女參加,彩頭是一株罕見的珍貴藥材。
那株藥材對旁人來說或許隻是一份榮耀,但是對李嬌來說卻是極其的珍貴。
自從尤夫人誕下死胎之後,不僅身體受到了傷害就連精神也受到了打擊,從此一蹶不振,整日臥病在床,而醫工開的藥材也都是極珍貴的,其中便有一株叫珠草的,通身墨綠,生長在苦寒之地,一年隻開一株,是以格外的珍貴。
而馬場上的這株珠草是跟著北燕的質子一起上供來的。
李嬌並不擔心旁人,因為他們大都與自己的年齡相仿,且看著也都是文文弱弱的,隻她有個當大將軍的舅舅,從前沒少讓她跟著學習武藝,雖不精通但也不差。
她唯一擔心的便是那位北燕來的質子,十七歲的少年郎比在場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高壯,一雙深眸更是凶狠,李嬌每次看他都打怵,這次也不例外。
果然如李嬌所想的那樣,北燕那位質子打馬衝在最前方,而她隻與他隔了不遠,偏如何用力都追趕不上。
但行至最後李嬌卻超過了他,難免有些失神,在衝過前方的紅線之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便是那一眼,讓李嬌沒有控製好身下的烈馬,跌落在地上。
當時隻覺得下巴一疼,等她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口中的牙齒砸落一顆,不知道濺到了何處。
眾人都離得李嬌遠遠的,唯有北燕質子下馬趕過來,一眼就瞧見了她張著嘴巴的模樣,欲言又止。
也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李嬌便有些討厭這位北燕來的蠻人,隻因他看到了自己最醜的樣子,掉落了一顆牙齒,張著嘴巴,再也不複之前偽裝出來的模樣。
李嬌暗自撇了撇嘴角,撫開他伸過來想要扶起她的手,自己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幸好馬場的草夠軟,也幸好她並沒有彆人眼中那般嬌弱,除了掉了一顆牙齒並無大礙。
她得到了國君的誇讚,甚至是她好幾年來第一次從國君的臉上看見對自己的讚許。
李嬌抱
著盛著藥草的錦盒跑去了醫工處,想要將它快些製成藥汁給阿娘治病。
但是打開錦盒一看,哪裡還有之前看到的珠草,分明是一支哄人的金釵。
“......阿爹,錦盒給錯了,這裡麵沒有珠草。”怕國君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李嬌將錦盒打開,往他麵前遞了遞:“兒不要金釵。”
“嬌嬌乖,你沈娘娘生病了,醫工說正好需要這株藥草,你今日很厲害,等沈娘娘醒了讓她賞給你更好看的簪子。”
李嬌看了眼床上躺著的沈柔。
聽說她是夜裡染了風寒,身子自來虛弱這才厲害了些,與自己阿娘的病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且這株藥草本來就是她贏得,自然是她的。
搖搖頭,她並不讓步:“兒想問阿爹一句,沈娘娘是非此藥草不可嗎?您該是知道我阿娘的,她這些年身體不好,就靠著這株藥草,且本來就是兒贏的,阿爹不可言而無信!”
李國國君麵露尷尬,但心裡一想也確實如此,剛要開口,旁邊的琉璃攬上了他的脖頸,親昵的掛在他的懷裡。
“阿爹,醫工說了,沈娘娘吃了這藥才會好的快!她每天晚上都會咳嗦,兒聽著好擔心呀!快點讓沈娘娘好起來吧!”
又彎頭看向李嬌:“姐姐你最疼琉璃了,把藥草給琉璃好嗎?沈娘娘需要它的!”
李嬌從小便當李琉璃是自己的親妹妹,就算再討厭沈柔,對著又漂亮又乖巧的李琉璃總是無法遷怒,是以她想要什麼便給她什麼,但是這一次卻不行,事關她阿娘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