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顧裴然演過四次電視劇,有三次是做男主,哪次劇組的人不是眾星捧月一般地慣著他?他不過,和他對戲的演員就得一遍一遍地重來,還得和他陪著笑,導演講戲也從來都特彆耐心,張瀾這樣態度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顧裴然咬了一下嘴唇,不滿意之情溢於言表。

丁湛溫和地問:“還是這段嗎?”

顧裴然幾乎是無意識地煩躁地用鞋尖撚著地麵,他看了不少台詞,丁湛這段朝臣的台詞不多也不難,對其比起來可能會高下立見,效果慘烈。

他翻了翻劇本,終於在這些片段裡找到了一段蕭容毓台詞多的一段。

張瀾本意是讓顧裴然好好表現自己,所以選段裡涉及彆人台詞的地方都很少,本來是貼心之舉,卻讓顧裴然選了很長時間。

顧裴然小臉微紅,道:“麻煩丁老師了,這段可以嗎?”

韓辭看了簡直想鼓掌。

洛堯對自己身邊的要求多到了變態的程度,顧裴然這精神分裂一般自然的表現,如果不是洛堯逼的,那就是自己天賦異稟。

丁湛看了一眼,說:“可以,我們多久之後開始?”

顧裴然想了想道:“十五分鐘吧。”

這種台詞本應該是一人一份的,但是之前沒有想過助演的問題,所以就隻有顧裴然一份。

丁湛先讓等在外麵的方祁把自己的劇本拿過來。

等方祁找到送過來之後,時間已經過去快要五分鐘了。

顧裴然餘光看了一眼正在看劇本的丁湛。

丁湛長得不錯的,他得承認了。

然後就沒什麼了。

就算真的要培養感情也得他拿下這個角色之後,而不是現在。

剩下這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待張瀾開口時間到了的時候,顧裴然還是對劇本十分不舍。

丁湛道:“顧先生不如拿著看。”

演員之間對詞的時候常常會拿著劇本,但現在顯然不合適。

可再不合適,能讓顧裴然過了當然比什麼都好。

韓辭這輩子都沒覺得這麼丟人過。

張瀾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隻能忽視,當看不見。

顧裴然猶豫了片刻,居然真的沒有放下詞本。

其實他想的很簡單,後期聲音可以配,完全不用這麼麻煩。

丁湛開口,蕭容毓本是氣勢洶洶來問罪的,看見傅三思在房中聽曲喝酒又突然平靜了下來,他強壓怒火,聲音猶帶幾分沙啞,仿佛被砂礫磨過,“相國好雅興,”無實物表演哪個電影學院都應該教過,能把空氣拿出酒樽的感覺也是本事,“安良玉露號稱冠絕天下,入口綿柔醇厚,為酒中極品,據說深埋地下五十餘年才有這樣的香氣。這碧桐琴更是安良國寶,傳國三百五十七年,位同國璽。這一時候居然連著山河圖一同與相國奉上,我該說這位安良女王求賢若渴,還是該說她對相國用情至深?”

丁湛手指捏的發青又飛快鬆開,欲蓋彌彰似的,將這隻手背到了身後,他滿不在意地笑問:“相國怎麼不說話?”

本來是沒有這一句的,但是顧裴然沒接上,丁湛隻能加上一句。

顧裴然道:“求賢若渴如何,用情至深如何?”

丁湛笑了笑,道:“論貌安良女王雖貌美缺並非絕色,相國風姿清雅俊美非凡,論才女王掌政多年毫無建樹,相國居功至偉戰功赫赫,此兩點,本君可算女王高攀。”

“女王身邊並非無擲果盈車才貌雙絕之輩,縱相國與女王多年前曾有交情,十年已過,相國算儘人心,難道就不知女王心思?”

“照本君看來,女王用情至深是假,不過想讓相國回到安良為其所用。然安良不過千乘之國,相國哪怕權傾朝野也不過如此。安良之王婿可與大夏之國相相提並論?本君想,相國的眼界不至於這般淺薄。”

顧裴然道:“昔莊子釣於濮水,楚有來使請之,莊子拒,稱自己願曳尾於塗。三思今也是如此。”

丁湛道:“相國是覺得,大夏國事煩累相國了?”

顧裴然道:“不是。”

他說:“三思是想活著。”他的眼淚馬上就要落下來了。

張瀾有個想把他嘴擋住的衝動,看看顧裴然會動的是不是隻有嘴和眼睛。

倘若這個人是張瀾找來的演員,張瀾會直接告訴他,台詞功底不行,味如嚼蠟,氣若遊絲,你是腎虛嗎?但AI演戲是值得鼓勵的,也很辛苦,他願意口頭表演,永遠不用。

但是這不是張瀾找來的演員。

他含著笑說:“丁老師和顧先生都辛苦了。”

蕭容毓雖然從未懷疑過傅三思,但是世族對於傅三思的壓力不小,幾次險險丟了性命,他本是甘之如飴,奈何蕭容毓因為安良之事非但不理解他的用心,反而這樣咄咄逼人。

傅三思幾乎沒了半條命,卻被蕭容毓這樣想,這樣看,他如何不心寒,如何不委屈?

可他又不能表現出這種委屈,他還是風度翩翩,甚至能笑容溫潤地對蕭容毓說:“滾。”

可顧裴然沒演出來。

他一點都沒演出來。

不對,他演出了傅三思的委屈,張瀾看見他的眼淚了。

隻是傅三思需要的不是這種委屈,他是難受到了極點,可傅三思不會說。

他連傷心都不會有,他會滿不在意地告訴蕭容毓,“你大夏的朝堂容不下三思,自有彆國的青史願意讓三思在上麵留名。”

顧裴然對於傅三思這個角色揣摩時間太少,他想不到深層的東西,張瀾能理解。

張瀾受不了的是顧裴然把傅三思演成了男寵,堂堂相國受帝王猜忌,會的居然隻是哭。

韓辭從看見丁湛開始說台詞的時候他就發現顧裴然錯了。

過多的台詞可以掩飾很多不足,至少不會過於難看。

可這段蕭容毓的台詞太多,丁湛的演技也是無可挑剔,更顯得不說幾句話隻會哭的顧裴然不過如此。

氣氛一時沉默的詭異。

顧裴然擦了擦懸而未決的眼淚。

丁湛正要說話,門被敲了幾下。

張瀾道:“請進。”

陳知著拿著丁湛的手機進來,道:“丁老師,你的電話。”

丁湛看了一眼發現電話是公司來的,這種電話通常助理都會接,沒必要讓陳知著特意送過來。

陳知著妝已經畫好半天了,原本預計一個小時試完戲,張瀾還覺得綽綽有餘的時間現在看起來也不夠用了。

他進來一是給丁湛送手機,二是所有人都等著張瀾開工。

但是誰又都知道裡麵那個可能會很麻煩,打擾了或許不太好。

於是被認為背景最硬的那個陳先生就出現在了房間裡。

丁湛接過,點頭道謝。

顧裴然看見陳知著表情僵了僵,但還是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師兄。”

陳知著第一次聽見顧裴然叫他師兄,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就是,那種吃了一碗固體豬油,又給你灌了兩杯植物油的感覺,很膩,不甜。

陳知著覺得日了狗。

他和顧裴然是一個公司的,顧裴然又比他小,不是一個學校的大家客氣起來也是師兄師弟的。

但是陳知著一直都不招顧裴然待見,所以他連這樣的麵子功夫都不願意做。

他不願意做,陳知著也不願意做。

顧裴然道:“師哥你等下有戲嗎?”他問完也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不然陳知著這一身是為了乾什麼?

於是說:“師哥晚上有事嗎?我想問一問師哥工作上的事情。”

還沒等陳知著回答,丁湛就很自然地拉著陳知著的手腕,道:“不好意思,他有。”

作者有話要說:  莊子那個話傅三思是字麵意思,想活不想死。

當然原文不是那個意思,我曲解了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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