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地吃過飯,陳建永就把陳陽拉到了一邊:“你有沒有發現,福香不大對勁兒?”
陳陽的眼珠子還黏在乖巧坐在桌子前等他的陳福香身上,聞言,心不在焉地說:“哪裡不對勁兒?有話你快說,我妹子還在等我呢,我得安頓好她。”
“她一個……哪裡來的豬油和雞蛋?這可都是好東西。”知道陳陽不喜歡彆人說他妹子傻,陳建永趕緊拐了個彎。
陳陽不以為意:“我待會兒問問。”
陳建永拉了他一把:“你專心點,你妹子坐在那裡不會跑,你不用一直盯著。我是說真的,你沒發現福香沒那麼傻了嗎?”
“福香本來就不傻。”陳陽張口就反駁。
陳建永心裡嗬嗬,這話也就你自己相信。他懶得跟陳陽爭,直接說自己觀察的結論:“以前福香相當於四五歲的孩子,現在感覺長大了不少,跟七八.九的孩子沒差。”
陳陽摸了摸腦袋:“對哦,我妹子好像是變聰明了一點。”
這是重點嗎?陳建永什麼都不想說了,反正陳福香要真能變聰明,那絕對是件好事,至少他這好兄弟不用這麼辛苦了,而且還能看到點希望。
他把陳福香給他的那隻雞蛋塞到陳陽手裡:“行了,我不耽誤你跟你妹說話,你趕緊問問,她這些雞蛋和豬油從哪兒來的,要是來路不大對,咱們立馬還了,彆招麻煩。”
“福香不會做壞事。”陳陽不高興地說。
陳建永翻了個白眼:“我知道福香沒有壞心,但她太單純了,不懂事,有時候稀裡糊塗做錯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不正要你這個當哥的幫忙把關嗎?”
這話聽起來還差不多,陳陽捏著雞蛋:“行,我去問問。”
說到底,他心裡也不大相信自家妹子能弄來這些好東西。
陳陽重新回到桌子邊,食堂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修水庫是重體力活,非常辛苦,很多人都吃不消,隻想快點吃完休息一會兒。
他坐到陳福香旁邊,指了指籃子:“你哪來的這麼多好東西?還有,祁家溝離這兒這麼遠,你怎麼來的?是一個人還是跟其他人一起來的?”
他有太多的問
題想問陳福香了。
“雞蛋是嬸子幫我買的,豬油是嬸子送我的,我跟叔一起來的,他騎自行車載我過來的,哥,咱們什麼時候也買輛自行車啊,我想你載我。”陳福香坐了一回就惦記上了自行車。
“好,等哥掙了錢給福香買自行車,載著福香兜風。”陳陽順著她的話哄道,接著話音一轉,又繞了回去,“叔和嬸是誰啊?咱們村的嗎?建民他爸媽,還是……不對,我沒看見他們啊?”
要是本村的叔伯,那肯定會來食堂,這荒郊野嶺的,不來食堂,連口熱水都沒有。
果然,陳福香搖頭:“不是,是路叔和路嬸子。”
他們榆樹村沒有姓路的啊。
陳陽問:“那送你來的那個路叔去哪兒了?咱們得去謝謝他。”
“他去東風公社找他兒子了。”陳福香指了指東南方向。
東風公社?那地方離他們榆樹村得二十多裡地,自家妹子怎麼跟對方認識的?
陳陽有一肚子的疑惑,他拉起陳福香說:“走,跟我去找路叔,哥想當麵謝謝他。”
“好。”陳福香乖巧地站了起來,還沒忘她裝著寶貝的籃子。
陳陽接過籃子:“我拎吧,你跟路叔怎麼認識的?”
提起這個,陳福香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趕緊從口袋裡掏出陳老三買的兩隻紅彤彤的橘子,獻寶一般捧道陳陽麵前:“哥哥,吃橘子,福香特意給你留的。”
“你哪兒來的橘子?”陳陽更擔憂了,弄不明白,自己不過是離家一個多月,他妹妹怎麼就變成了百寶箱一樣,什麼好東西都拿得出來。
陳福香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嘴角往下壓:“爸給我買的。”
“發生什麼事了?”陳陽直覺出了事,不然那個愚蠢、懦弱的男人會給福香買橘子?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陳福香搖頭:“沒事啊,他帶我趕集時買的。”
“他會那麼好心?”陳陽輕嗤,還是不信。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對所謂的父親寄予過希望,可隨著他們兄妹,尤其是福香在家裡的日子越過越苦,陳老三卻視而不見,陳陽早就對他死心了。
不過他不想把這些不好的情緒傳染給妹妹,隻撇了撇嘴就沒再多說陳老三的壞話。
食堂都是連在一片
的,吃的也一樣,所以離得並不遠。沒多久就到了東風公社的地盤,問了幾個人,陳陽總算找到了所謂的路叔。
“你就是路叔,聽福香說是你送她過來的,謝謝你,福香給你添麻煩了。”陳陽上前熱情地說。
路叔審視地打量著這個小夥子,聽說才十八歲,不過個子長得很高,濃眉大眼,非常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就是太瘦了一點。
而且這小夥子能這麼快找過來,說明對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老路送陳福香過來,純粹是同情她,擔心她一個小姑娘走丟了,沒圖啥,不過對方的家裡人特意過來說聲謝謝,領了他這份情,他心裡也覺得舒坦。
擺擺手,路叔說:“謝啥,順路,反正我也要過來看我家這兩個小子,就順便捎福香一程了。”
“幾十裡地,可不是捎一程這麼簡單,真的非常謝謝你。”陳陽再次道謝,然後把話題說到他最關心的事情上,“東風公社跟榆樹村是兩個方向,你們怎麼遇上的?還有路叔,我妹子說豬油和雞蛋是你們給的,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可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路叔也是人老成精,馬上就明白了,陳陽是懷疑上了他的意圖。也是,誰會白送人雞蛋和豬油?
陳福香這丫頭雖然有點傻,可她這個哥哥是個聰明又謹慎的人,而且自製力特彆強,剛隻掃了一眼,路叔就大概看清楚了,籃子裡的雞蛋沒少,就連剝了的那隻都還放在裡麵。要換了自己家的兩個兒子,恐怕早不管東西事什麼來曆,先吃了再說。
他笑了笑,把籃子推了回去:“啥我送的,是福香自己掙的。”
人多嘴雜,被人聽了去不好,路叔把陳陽拉到一邊,悄聲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後,陳陽還有種做夢般的感覺:“不是,路叔,你沒搞錯嗎?我妹能把活的野山羊也給抓住?”
野山羊跑得很快,而且性子也比較烈,不像家養的那麼溫順,彆說一個姑娘家了,就是他這樣的大小夥子碰上了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