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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香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好吧,那等以後再說,走了,徐政委還在等著咱們呢。”

陳陽點頭:“咱們去坐公交車吧,一會兒我送你回來。”

“好吧,哥哥,你不用送我,這條路我很熟了。”陳福香不想他一天來回幾趟的折騰。

陳陽也不跟她爭:“走吧,彆讓徐政委久等了。”

但坐公交車注定要讓徐政委就久等。他們感到部隊已經中午十一點了,徐政委等了一上午,已經沒脾氣了。

“怎麼這麼久?”

陳陽嘿嘿笑了笑:“我不大會騎自行車,我們坐公交車來的,不巧前麵剛走了一輛,所以又等了一個小時。”

懷孕還不滿三個月,兄妹倆商量了一下,決定不往外麵說。

徐政委知道坐公交車等多久全靠運氣,等那麼久,隻能說明他們點背,頷首說:“那跟我去看看工廠吧。”

工廠是一棟平房,占地六七百平方米,看起來挺寬敞的,不過裡麵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徐政委說:“咱們資金有限,買不起太多的機器,所以經過大家的協商,我們準備建一個刺繡廠,一個服裝廠。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嘛!”

聽起來不錯,但本來就這麼薄弱的基礎,還分開搞。哪怕陳福香經驗不是很豐富,也不大看好他們。她委婉地說:“我估計軍嫂們都會想去服裝廠!”

是個人都會這麼選,畢竟踩縫紉機更好上手一點,而且學會用縫紉機,會做衣服也算掌握了一門技能,以後就算不在服裝廠乾了,她們也能接點私活,幫左鄰右舍做個衣服啥的,工錢沒有,但都會送一兩斤白麵或是幾個雞蛋做酬勞,多少能補貼補貼家裡麵。

當然,學會了刺繡也能掙錢,可以繡東西去刺繡廠賣,但這個周期太長了,而且還要有一定的天賦才可能出師

。這對急著掙工資改善生活的軍嫂們來說,遠水解不了近渴。

徐政委咳了一聲:“你說的這個咱們也考慮過了,兩邊同工同酬。”

這樣就不存在著哪邊好哪邊差的問題了。

這確實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陳福香想了一下:“領導們考慮得挺周全的。”

至於具體實施起來,好不好就不一定了,挺難說的。

徐政委聞言樂嗬嗬地笑著說:“那福香你願不願意過來?這邊刺繡廠就交給你打理,還有你那位朋友,她願意過來,咱們也一並歡迎,不過咱們這邊資金有限,目前隻能給你們同等的待遇。”

未免陳福香誤會,他又進一步說明:“到時候把你們倆轉為管理崗。咱們這邊的工資一開始都很低,學徒隻有十塊錢的工資,持續一年,等第二年考核合格後轉為正式工,屆時將會根據經營狀況,提高所有人的待遇。”

所以她們的工資標準不變,在這個新生的廠子裡,已經算是高的了。

陳福香倒是沒有意見。她在蘭市刺繡廠也隻呆了一年,有點感情,但不深,主要是於青青那邊,同等的待遇,肯定是呆在刺繡廠更劃算。在哪兒不是做女工,於青青完全沒必要從市裡麵跑到郊區。

所以陳福香沒有把話說死:“我回去問問我朋友的意思吧。”

“成,想好了打電話到我辦公室或者寫信都行,我們非常歡迎你們這樣有經驗的同誌。福香,你要相信,困難隻是暫時的,我相信咱們的廠子一定能做大做強。”徐政委想著岑衛東不在,也沒必要讓陳福香為了這點事,特意大老遠跑一趟。

陳福香謝過他,拒絕了去他家吃飯的邀請,跟陳陽去食堂吃飯後就回去了。

陳陽堅持要送她,路上問她的意思:“福香,你怎麼想的?”

陳福香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沒想好。哥哥,你說我怎麼選?”

去了部隊的廠子,以後就能夫妻團聚,還能經常看到哥哥,栗子也可以白天去山上,晚上回來,這麼多條件綜合在一起挺誘人的。但是廠子目前來看,困難也不少。

陳陽說:“這個廠子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不好說。要是發展得好,你就是元老,肯定比在刺繡廠論資排輩強。但

要是發展不好,一年後,能不能還在都不一定呢!”

上麵現在都扣扣索索的,估計後麵也不會舍得投入大錢,很多問題都要他們自己去解決。

陳福香也知道這個理:“我再想想吧。”

“嗯,不管你選哪個,哥都支持你。”到家的時候,陳陽說。要是以前,他可能會說讓妹妹繼續留在刺繡廠,可現在妹妹懷孕了,一個人住在這兒,他實在不放心,要是在家屬區,他還可以每天抽個空去看看,有什麼事也能幫上忙。

***

次日,陳福香把這個事告訴了於青青。

於青青果然很失望,她當初就是知道自己天賦有限,不想永遠做一名女工,才會頻繁往服裝廠那邊跑的。現在讓她去遠郊做同樣的工作,待遇沒任何的變化,她還得想辦法安置紅雁,多一筆開支,她自是不情願。

可要讓她放棄這個機會,一直在刺繡廠做一名女工,她又不甘心。雖然上次的事是服裝廠做得不地道,但這世上永遠不乏捧高踩低和拍馬溜須,嫉妒他人者。

所以背後那些人沒少議論她,也導致她的名聲在這一片廠區都不大好,現在連個給她介紹對象的都沒有了。如果不是需要這份工作養活自己和妹妹,於青青早走了。

沉吟片刻,她說:“福香,如果我說不做刺繡工人,我想做銷售,隻拿學徒工的工資,其他的根據業績拿獎金,乾得好,我就多拿一點,乾得不好,我就隻拿十塊錢的工資,你說可行嗎?”

陳福香被於青青的大膽和出人意料嚇了一跳:“青青,你確定嗎?”十塊錢可養不活她們姐妹倆。

於青青肯定地說:“我想試試,這是唯一能證明我的機會!而且新廠子裡的女工大多是軍嫂,她們很多以前沒工作經驗,也不了解服裝廠的銷售流程和區域,我比她們都有優勢。”

“那我就這麼回徐政委了。”陳福香想了想說。

於青青笑著點頭:“就這麼回吧!”

陳福香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若有所動。青青沒有退路方能這麼一往無前,她為什麼不能呢?就算一年後,這個廠子開不下去了,她也有一門手藝,照樣可以在家刺繡賣到刺繡廠掙錢,做她喜愛的工作,養活自己,並不

是無路可走。

“青青,我也去。”陳福香抿唇說道。

於青青握住了她的手,豪情萬丈地說:“咱們一起努力,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把廠子辦好。”

***

怕電話裡說不清楚,陳福香寫了一封信,表達了於青青和自己的意思。

過了四天,她收到了徐政委的信,同意了於青青的要求,並且將工資給於青青提到了20塊,那邊也會給她安排宿舍,讓她們儘快安排好過去。

接到了肯定的答複,陳福香和於青青齊齊向刺繡廠那邊提出了離職的申請。

這個消息在刺繡廠乃至紡織廠、服裝廠這一片區都引起了軒然大波,竟然有人辭掉刺繡廠的鐵飯碗,真是瘋了吧。這年月,為了頂替工作這種事弄得兄弟姐妹成仇的不少,到了她們這裡,竟然主動放棄手裡好好的工作,腦子進水了吧!

大家又提起年初的事,都說於青青不安分,心比天高,瞎折騰,她自己折騰就算了,還拉著陳福香這個三級工陪她折騰,一個月四十幾塊的工資都不要了。大家都暗地裡說陳福香傻,甚至在上夜校的時候,還有人拉住陳福香,勸她彆跟著於青青瘋了,不劃算,於青青還是個一級工,她已經三級了,兩者沒法比。

陳福香再三表示,這是自己的決定,跟於青青無關。但沒人相信,大家都覺得她是被於青青給蒙蔽了,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刺繡廠裡的領導也勸兩人想清楚,這可不是兒戲,工作讓出去容易,哪天再想要回來卻不可能了。但兩人都表示,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確認兩人確實要離職後,不少人眼熱她們倆正式編製家裡又剛好有合適人選的,紛紛提著東西找上門來。

於青青那邊直接拒絕了,她想把這個工作留給於紅雁。現在各個廠子裡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高中畢業後,不能考大學,於紅雁要是沒單位接受,就得下鄉。

錯過了這次機會,誰知道兩年後能不能給她弄到崗位,這也是於青青選擇去部隊服裝廠闖一闖的原因。她將自己的意思向廠子裡說了,於紅雁這一年也經常跟著她們做針線活,手上的功夫不錯,比於青青有天賦,刺繡廠那邊同意了,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

福香這裡,雖然上門的人不少,開出的價碼一個比一個高,但陳福香不為所動,一是她不缺錢,二來是因為刺繡廠的工作需要一定的技巧和天賦,她可不想弄個什麼基礎都沒有的過來給馬主任他們增加負擔。她征詢了馬主任的意思,最後選了一個手靈巧,有一定天賦的小姑娘頂替她的工作。她也因此獲得了五百塊錢的報酬。

兩人在左鄰右舍、同事們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以雷厲風行的速度,火速辭職,將東西打包好,去了部隊。

陳福香搬回了岑衛東分的小院,於青青去住服裝廠安排的宿舍,一切收拾妥當後,新的廠子也要開工了。

服裝廠這邊因為資金有限,共購進了30台縫紉機,又從軍嫂們手裡租了16台,包括陳福香的那台,湊夠了46台機器,並向蘭市紡織廠購進了一批布匹,就準備開工了。

刺繡廠這邊的布料和線等原材料是直接從蘭市刺繡廠購進的,蘭市刺繡廠產能不足,對兄弟單位的加入非常歡迎,也給了他們不少幫助。

一切準備就緒,軍屬服裝廠就這樣開業了。開業當天,領導來揭的牌。

目前廠子裡總共有62名職員,廠長是掛名,並不管理廠裡的具體事務。領導班子算是個草台班子,陳福香負責刺繡這邊的工作,徐嫂子負責服裝生產的工作,於青青負責原材料的采購、倉儲和銷售。

開工後,刺繡這邊的工作因為有完整的經驗可以借鑒,很快就上了正軌。但服裝生產這塊的工作卻遇上了難題,軍嫂們哪怕會用縫紉機,但沒有設計、標準化生產的概念,因而鬨了不少笑話。

經過商議和整頓後,他們決定先對軍嫂們進行培訓。

此外,還有衣服的款式也是問題。現在還沒有設計的概念,在許多人眼裡,衣服嘛,就是根據尺寸做就是,無外乎就那幾種樣式,乾部裝,中山裝,襯衫……

但這樣的衣服誰都會做,鄉下的裁縫也會做,太沒有競爭力了,經過調查,他們發現,上海那邊來的衣服哪怕比本地生產的要貴不少,仍舊不少人買,所以服裝廠這邊也決定仿上海的款式生產。

生產逐漸上了正軌,於青青拿著樣品去跑銷售,她一早就把目標對準了附近

的縣市,為了能拿下市場,同樣的布料和相差無幾的款式,他們的貨定價比蘭市服裝廠低了一兩塊,在價格上非常具有優勢。

這一通跑下來,兩個月後,進入隆冬時節,終於拿回來了一些單子,有單子意味著廠子能自己造血運轉,養活工人們,大家都很高興。

這時候陳福香的肚子也鼓了起來,不過因為冬天穿得厚,她骨架小,一起工作的嫂子們竟然都沒有發現。

到這時候,岑衛東還沒回來。陳陽越發擔心她,學校一放假就回來看她,幫她把家裡的重活乾完了再走,栗子白天去山上,一到傍晚也會準時回來。

雖然有哥哥的關心和栗子的陪伴,但孩子的父親一直缺席,陳福香心裡到底不安,問了幾次徐政委,他也總說沒事沒事,讓她安心。

陳福香除了等,沒有其他辦法。

***

這次任務中間橫生枝節,原本說好一兩個月就能完成的任務,最後不幸被他一語說中,耗費了整整四個月。

去的時候穿著單薄的襯衣短袖,回來時已經披上了軍大衣。整整四個月,都沒跟陳福香聯係,岑衛東怕她生氣,也實在是想妻子了,去軍區彙報完任務後,連團裡都沒回,直奔自己家。

回去後卻發現家裡的大門上掛著一把大大的鐵鎖。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天黑了,難道是去上夜校了?

岑衛東又跑到服裝廠的夜校去等。結果走到樓下才發現,夜校今晚沒上課,教室裡黑乎乎的,一個人都沒有。

岑衛東隻好又轉到紡織廠的筒子樓宿舍找人,敲了幾下,門倒是開了,但出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圓臉姑娘。姑娘戒備地盯著他:“你找誰?”

岑衛東錯愕了一秒,問道:“請問以前住在這裡於青青同誌去了哪兒?”

圓臉姑娘戒心很重,防備地看著他:“你找她做什麼?”

岑衛東隻好耐心地解釋了一遍:“她跟我愛人是同事好朋友。我出任務回來,發現我愛人不見了,所以過來問問他。”

圓臉姑娘恍然大悟:“你,你是福香姐的愛人吧?”

總算聽到妻子的消息了,岑衛東大喜,連忙點頭:“沒錯,你也認識福香?”

圓臉姑娘笑眯眯地說:“我的工作還是福香姐讓

的呢。於青青和福香姐辭掉了刺繡廠的工作,去部隊那邊建的廠子工作了。”

“好,謝謝你。”岑衛東朝她道了謝後,蹬蹬蹬地衝下了樓。

晚上了沒有公交車,翻牆進家裡,自行車也不在,他索性走路連夜趕回了部隊。

岑衛東回來得悄無聲息,除了門口的哨兵,沒有驚動任何人。

回到家的時候,房子一片漆黑,但看得出來,有人常住的痕跡。他用鐵片打開了門後的插銷,被驚醒的栗子衝了出來,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吱了兩聲,又躲到一邊睡覺去了。

岑衛東推開主臥的門,借著窗外月色的光芒,隱隱看到被子上隆起的一團。他不由笑了,福香睡得還真是熟,他開門關門,栗子吱吱叫都沒吵醒她。

含笑走到床邊,岑衛東溫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陳福香嚶嚀了一聲,實在是困,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岑衛東哭笑不得。怎麼短短幾個月不見,她怎麼變得這麼嗜睡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岑衛東有些心疼,輕手輕腳地出去洗漱好後,又在爐子前將一身烤熱,這才進屋,掀開了被子躺了進去,合上眼摟住了妻子。

剛碰到她的腰,岑衛東就察覺到了不對,她的肚子怎麼這麼大?他渾身一僵。

於此同時,睡得正熟的陳福香也被吵醒了,她感覺到床上有人,腳比腦子快,一腳踹了下去。

渾身僵硬的岑衛東不防,被她踹下了床,齜了一聲。

陳福香聽得耳熟,趕緊打開了燈,坐了起來,吃驚地望著坐在地上的岑衛東:“衛東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嚇死我了!”

岑衛東看著被子下滑,她露出來的大肚子,整個人石化,他才嚇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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