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三月杏花滿枝頭。

崔時橋一想到這個版本就告知了顧頤,“快讓暗衛們去采杏花。”顧頤像看傻子一樣睨過來一眼, “不急, 先說服我相信可能存在這種情況。”

崔時橋:“當年小夫人在全城人麵前跌倒,灰頭土臉的, 我相信沒有哪一位姑娘願意用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夫君麵前?她興許會篡改這段, 比方說, 比起跌倒出現,撒著花出現, 豈不更好?我們姑且一試吧!”

顧頤誇他:“心思細膩!”

十分配合地命幾個暗衛去采摘杏花, 牆邊的杏樹都快被薅禿了, 暗衛們才提著幾筐花回來,躲在暗處等候命令。

此時, 冬葵還在等花落下, 顧頤忙朝暗衛打招呼,暗衛們提起筐騰至半空,將杏花一揚,再用內力輕柔地一拂,登時無數花瓣紛紛揚揚,飄飄落落,落至冬葵肩上掌中, 冬葵心滿意足地笑了,伴著花瓣徐徐向街中央舞去。

女眷們:“……”

我好恨!

若我能把這一幕刻下來,等柳冬葵腦子清醒了,給她瞧一瞧, 能把她整間衣物房都敲過來了!

可惜冬葵才翩翩地舞了幾步,駿馬疾馳而來,柳蘊沉著一張俊美的麵皮,俯身一撈將她放在了身前,擰眉學著當年說了一聲,“狀元夫人,很風光吧?”冬葵開心得眼眶都紅了,兩人往前奔去。

街邊眾人惋惜,忍不住腹誹柳蘊,小肚雞腸!小夫人才跳了那麼幾步就容不得我們看了!口中吐出來的仍是激動歡呼著,一聲賽過一聲,直追駿馬而去。

暗衛們叫了一聲好,低頭見還有杏花,提著筐應景地繼續撒,杏花複又紛紛揚揚,禮部歌者舞者趁冬葵沒注意又來湊熱鬨,沿著街邊歌詠起舞,幼帝在樓上瞧得開心,百官亦笑得東倒西歪,酣暢淋漓,家中女眷一開始還隻是掩唇笑,到後來手絹一扔湊在一起笑彎了腰。

無一人不儘興。

朝堂政事不可錯,深宅大院蹉跎人,哪能容得下如此放肆的熱鬨?也就今日,一朝天子在樓上看戲,堂堂首輔在樓下做戲哄夫人開心,那他們還做個什麼矜持樣!且笑夠了再講!

笑聲震天中,柳蘊懷抱冬葵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遊街結束,依照當年情景,柳蘊騎馬將冬葵送至家門口,冬葵下馬站著不動,一雙杏眼殷切切地望過來,惹得柳蘊俯身,唇角輕輕觸了一下她的額頭,“在家等我回來。”轉身離了幾步,回眸一望,見冬葵還站在門口笑著,久久不動,抑製住回去抱她的衝動,揚鞭遠去。

長街這邊,百官及家眷儘了興,依依不舍地離去,三五成伴,語帶笑意,“今日原本心裡堵著事,這會兒倒不悶了。”身邊人回,“有些事啊,笑笑就過去了。”

有的並未回家,回了自家鋪子繼續玩鬨,還有的見滿地的落花,索性從鋪子裡拿來掃帚打掃,宋平水側頭望見,哎呦一聲,“李尚書,這可使不得!”喚來一隨從做,偏偏李尚書不依,“笑笑口,動動手,活個一百九十九,宋莫人,彆耽誤我長壽大計!”

宋平水哈哈笑著揮開了隨從,召集顧頤等人到了胡明誌家裡,幾人坐在桌前喜滋滋地總結,“今日這場戲,雖也有意外,但幸得狀元機智,完美完成!”崔時橋謙虛接受眾人誇讚,心中信心暴漲,“下場寫什麼本子?”

顧頤思付,“接下來應是大人步入仕途的開場。”

“那得到翰林院去了。”溫在卿接道。

宋平水苦了臉,“錯!我們要做小夫人的戲!得看小夫人想起了什麼,給了我們什麼提示!”

“提前準備總沒錯吧?”顧頤用手肘捅了一下他,“想想往後他們身上發生的事,好給我們個心裡準備。”

宋平水往嘴裡灌了口茶,“並非我不說,是我也不清楚。”

當年他還在歸化縣苦哈哈地讀書,靠著柳蘊寄來的書信了解情況,柳蘊在信中說自己進了翰林院做編修,日子過得倒也順暢,他傻不愣登地信了,生生錯了那一階段的所有事。

房裡默了片刻。

顧頤道,“那大人之事便先不提了,小夫人當時可有什麼事?”

“這得問胡夫人了。”

“不巧,我當時也在歸化縣,同樣靠夫人的書信了解情況。”杜三娘愁得歎了口氣,“更為糟糕的是,她就寄了一封給我,我回了信後就再沒寄過。”

“信中提了什麼?”

杜三娘道:“夫人在京中的一些瑣事,不過有件我到現在還記著,想必夫人也忘不了。”

那時柳蘊剛進翰林院沒多久,他才高貌俊,時常得先帝召見,做事又極為有分寸,翰林院同僚頗為喜歡同他來往,同僚們常常私下小聚,次次想要柳蘊加入,柳蘊不好拒絕,多半都會應允。

及至暮春時節,有次同僚相聚,都帶了女眷,柳蘊便也帶冬葵去,女眷們坐一桌,一開始倒也融洽,後來不知為何,冬葵與其中一位夫人發生了爭執。

宋平水細問:“是何原因?”

杜三娘曉得原因,卻不便說出,隻含糊道:“她與我說,有位夫人見她成親幾年沒孩子,拐彎抹角地欺負她,她忍不了,當時就扇了那夫人一巴掌,後來才知那夫人是存心貶低她,好把自己侄女推給大人做妾。”

眾人感歎:“小夫人還真是受不了外人的氣。”

崔時橋記錄在冊,“扇了巴掌,沒受氣,興許這段不篡改。”

顧頤:“也許篡改孩子問題,當時沒孩子,可彆做戲那天,小夫人來一聲,哎,我崽兒呢!”

崔時橋:“哥,筆給你,你來寫!”

“彆逃避,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顧頤正色道。

幾人起身走人,“彆瞎猜,做不成準備算了,我們安心等大人通知!”把顧頤氣笑了。

渾然不知自己往事快被挖個稀巴爛的冬葵一整日都眉開眼笑,及至夜間就寢,柳蘊抓了她塞進薄被裡,“一天了,也該開心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