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當時算是三堂會審,貪汙案審了無數件,頭次審出人命,傳至先帝,實則一般貪汙案子懲治力度沒有這樣強,但那次是賑災銀子,先帝一想到西北傳來的奏折所言,“餓殍遍地,白骨叢生,百姓怨聲載道。”就怒不可赦,他覺著有愧百姓,滔天怒氣都發在柳家身上,“柳清義死了能代表什麼?他死了也要查下去!”

那一日,貴妃柳馥誕下小皇子,有皇嗣在側,先帝不忍苛責,並未降罪柳馥,柳馥剛剛生產完,聽著小皇子的哭聲,還沒來得及高興,身邊親信告訴她柳家被誣貪了賑災銀子,柳清義觸柱而亡,聽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

先帝得知,勒令宮人不準再與柳馥提柳家,柳馥求到先帝跟前,先帝不理,柳馥隻得暗中籌劃救人,實則自打知曉父親已亡,她就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她太了解她的父母弟兄了,過剛易折,受此屈辱,又猛然間沒了父親這個主心骨,他們還能撐多久?

就在她籌劃之際,廢帝膽大包天,打著先帝的名義往獄中送毒酒,柳家正是肝腸寸斷時,誤以為是先帝所為,這等已然定罪的折辱豈不是要了他們的命?

柳蘊還記得他哥飲毒酒前的樣子,對麵的牢房裡,他哥倚著牢牆,恨得目眥欲裂,“陛下信了,信了!父親受不得此辱,我受不得,你受得了麼?”

柳蘊想攔下他,“我受得了!這不過是奸人汙蔑!”他想起柳馥,他不能留柳馥一人,他哥深深地望過來一眼,像是含著希冀,“我信你受得了!”先他一步飲下毒酒,含恨而亡。

而後,一杯毒酒被偽裝成宮人的廢帝一黨遞至柳蘊嘴邊,柳蘊冷冷地望了一眼,宮人冷嘲熱諷,“柳小公子,你父兄已認罪了,你也彆惜命了,什麼受得了受不了,不過為財而死,這也是活該吧?”

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那宮人變了臉色,柳蘊一眼看出其中端倪,佯裝被他激怒了,再也忍不了似地接過酒杯一口飲完,攥緊拳頭背過身去,那宮人收了酒杯,滿意地離去。

牢房裡,匆匆吐出來的毒酒浸濕了柳蘊的衣襟,那腳步聲更近了,卻是柳馥的人慢了一步,最終隻救下柳蘊一人,因為毒酒隻過了口,並未下咽,找來的大夫很快替柳蘊將毒素清理乾淨,柳馥不便來送,隻給他了一封信,他帶信孤身深夜離京。

因著他當麵飲下毒酒,送毒酒的宮人稟報給廢帝,廢帝就信了,第二日稟報先帝,聲稱柳家畏懼自殺,先帝餘怒未消,因為信任廢帝,也沒再問什麼,柳家就這麼成為了過去。

現今朝中人人皆知,當今首輔柳蘊是當年柳家幸存之人,論起血脈親情,陛下要喊柳蘊一聲舅舅,但無人敢提,無論京中還是京外,凡知曉這段舊事的皆緘默不語。

以前廢帝在位時,廢帝也不明麵提柳蘊的身份,當年柳家一案是何情況,他一清二楚,他隻想在暗地裡趕儘殺絕,後來他被廢了,幼帝登基,朝堂有人暗中嚼舌根,惹得柳蘊嚴辦,從那時候就沒人提過此事。

及至,幼帝下令重審柳家一案,柳家沉冤得雪,柳蘊亦不出聲,實則柳家一清白,他的存在就光明正大了,但他並未選擇認回柳家,暗地裡總有大膽的揣測原因,卻也隻是揣測。

正是寒冬,凜風透過窗戶吹過來,冬葵如夢驚醒,渾身發涼,眼角的淚怎麼也止不了,柳蘊抱著她,也暖不熱她的身子,就連聲音都泛著冷氣,“為何不認回柳家?”

“你剛才聽了,我的家人不貪生怕死,隻有我,你不覺著我是苟且偷生之人,卑弱之人?”柳蘊抱她到了床上,用被子圈緊她,“彆怕,都過去了,你摸摸我,好好的。”拉著冬葵的手往自己臉上蹭,冬葵還哭著,想抽回自己的手,被柳蘊緊緊拽住,“我知道你好好的,你也不是什麼苟且之人,卑弱之人。”

“是麼?”柳蘊真真切切地笑了一聲,“那為何總逼著我承認那種卑弱之事?”

冬葵使勁搖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從未沒和柳蘊提過,那年田野花香,柳蘊救下她,麵容如玉,身姿如鬆,而後俯身抱她進家門的樣子,是她渴慕已久的英雄模樣。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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