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1 / 2)

宋平水歎息:“何必這麼凶殘?”

轉身要去上朝, 屋裡官員眼睛一眯, 朝著他一哄而上, 扯他官服,拉他官帽, 倒他其人, 直將他□□得狼狽不堪, 才一把拽起他出屋,“不用客氣,一起!”

宋平水:“……”

好恨啊!

解了氣的官員出了院子,思及這是在哪裡, 突地畏手畏腳,偷偷摸摸起來, 宋平水整著儀容一臉哀怨,“大人沒空理你們, 還不快跑。”

眾人撒丫子跑出府門, 家裡早已派來隨從備好官服在馬車內等著,奔向宮裡進了金鑾殿,龍椅之上的幼帝一臉熱情,“眾愛卿來得好齊,朕心甚慰!”

誰也沒料到他來這麼早, 像是特意來等候百官的,百官心裡突地生出一股不妙,聽幼帝又道:“昨夜,若非愛卿們醉酒, 朕還不知原來愛卿們心裡是這麼想疼護朕!”

百官:“……”

果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朕恐愛卿們醒了,忘了這等感人肺腑之言,特意命人記了下來,訂成冊子。”幼帝招呼內侍把厚厚的一卷冊子呈上來,隨意翻了幾頁,笑著朝下方一官員道,“劉愛卿,你不忍朕發愁,昨夜你非要應下開年的刑部審錄工作,朕不答應,你就往朕身上吐酒,朕沒辦法,隻好應了!”

“……”

騙人!

刑部審錄工作異常繁重,傻子才往自己身上攬!

可惜,昨晚是何境況,他們還沒回想清楚,偶爾記起零星一點,也都是瑣碎片段,根本沒這等要緊之事。

宋平水埋著頭,身邊有人扯他袖子,他側頭啟唇,“求我!”耳邊迅速傳來一聲,“爹!”換來他滿是遺憾的一句,“晚了,大人不在,誰也救不了你們。”

最前方的位子,一片空蕩蕩。

而且,即便昨晚有神誌清醒的記得一切,這會兒也不敢打擾了幼帝的興致,幼帝笑得像隻小狐狸,手持冊子繼續道:“工部太體諒朕了,原本今年工部的預算不算多,但工部昨晚說了,年年讓大人補窟窿,他們是真不好意思,今年哪怕朕丁點不給,該做的也都照樣做了!”

“……”

工部要銀子的話就被堵了回去。

幼帝越說越開心,用所有不可能之事套住了百官,百官但凡有人想出列辯解,他就揚著冊子,抿唇笑笑,“昨晚種種,過朕雙眼,進朕雙耳,朕銘記在心,會出錯麼?”

不會!

百官窺著那高座之上的少年天子心肝一顫。

這孩子是長大了啊!

“哦,對了,愛卿們興許忘了,朕替你們記著呢。”幼帝收起冊子扔回內侍手裡,慢慢起了身,“愛卿們對大人真是心疼,說大人勞累多年,還不曾好好休息過,愛卿們願意多分擔政務,讓大人休息一個月,下了朝朕就應了愛卿們,擬旨下到大人府邸。”

“……”

“不要擔心文淵閣人少,秦立昨晚發了誓的,願意再多乾一個月再回西南,你們有事儘管找他。散了吧!”

幼帝下了龍椅,進了側殿,腳步一頓,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爽!

金鑾殿頃刻一空,百官在道上疾走如飛,有人越過宋平水,一腳踢過去,宋平水惱了,“怨我麼?不怨我!都是你們貪嘴多喝了酒!”

天明了,百官的日子沒法過了,秦立才從被窩裡鑽出來,搖了搖昨夜醉酒的腦袋,一道聖旨砸了過來,被人架到文淵閣時一群官員皺巴著臉過來行禮,他疑惑極了,“不過喝了場酒,諸位,何至於此啊?”

被塞進文淵閣後,他待了半日,明日了事情緣由,抓著次輔就問,“來,睿智的您,請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會抱著陛下求他讓我進文淵閣乾活麼?”

次輔的花白胡子一顫:“世子爺會,我也會請陛下喝一杯的同時告訴他,我老當益壯,還能再乾個十年!”

“……”

“陛下欺人太甚!”

然,該乾的活一樣都少不了,柳蘊接了聖旨,聽了隨從的稟報,安心了,至少春日的政務都被幼帝安排妥當了,當著冬葵的麵誇幼帝,“陛下終於有所長進。”

冬葵:“坑人的本事是真長了。”

“能坑得到人,也是一種好本事。”柳蘊笑道,揮退了隨從,房裡隻餘二人,他湊到冬葵耳邊低問,“我有了一個月的清閒時間,你說,我該怎麼疼你?”

冬葵一把推開他,“不正經,你不是還要到弘文館教決明?”

柳蘊倒是想帶她去歸化一趟,可是路途遙遠,小公子還小,離不開爹爹娘親,暫時還去不得,那就有時間去弘文館教幾堂課了,但教課並非重點,他與冬葵多多相處才是真的。

“你教決明,萬不可縱容他,其餘孩子也是。”在他去弘文館前,冬葵特意道了一聲,“務必對他們嚴些!”柳蘊不滿,“我像是縱容孩子的人?”

冬葵:“倒也不像。”

兩人隔著窗戶,他伸手進去戳了戳小公子的臉頰,又屈指點了點冬葵的額頭,“即便我有縱容之心,也會不對著旁人,尤其是孩子。”

含笑的眼瞥著冬葵,冬葵受不住了,臉頰一紅,要關窗戶,被柳蘊用手一擋,“除了你,其實我也有可能再縱容一個。”

冬葵心裡一酸,不太高興了,“誰?”

柳蘊笑了一聲,“你再生一個,小葵花。”

“你且去吧!”

砰一聲關了窗戶。

柳蘊搖頭失笑,施施然去了弘文館,掌事的迎了上來,帶柳蘊去了決明上課的堂裡。

決明七歲了,堂裡都是些和他差不多大的,他因先前沒進過學堂,落了許多功課,知曉自己落後,他很不甘心,在柳蘊的教導下勤學了一陣子,很快追上了同堂學生。

這會兒決明在靠窗位置坐著,他不是老老實實聽課的孩子,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先生在上麵已瞄他幾眼了,柳蘊透過窗戶瞧他在寫紙條,寫好了傳給同桌,同桌是沈一槐他兒子,同桌瞧了幾眼,愁眉苦臉。

先生忍不住了,點了兩人的名字,因為兩人不認真聽講,罰兩人出去站著,決明兜著滿袖子的紙條走出來,一抬頭,發現自家爹正捏著眉心望來,決明驚了,忙跑過去,紙條落了一地,柳蘊驀地沉了臉,一股威勢油然而生,“撿起來。”

此時先生也發現了柳蘊,疾步出來行禮,柳蘊揮袖讓他進去授課,決明和他同桌手忙腳亂撿紙條,撿完了垂著腦袋隨柳蘊進了廳裡。

柳蘊坐在圈椅上敲了敲桌子,“把紙條攤平擺在桌子上。”

決明和同桌速速做了,還是按寫的順序排的,倆孩子可真是什麼都說,從早飯吃的什麼寫到我師傅醫術天下第一。

寫到後來,有限的事實已經不滿足他們了,他們開始吹牛,決明吹自己流落在外其實是離家出走,可真是牛逼壞了,同桌信了,吹自己算賬能力已超過他爹,他爹經常淚流滿麵地求他幫忙算賬。

決明回:看來我也得有一項好本事,好讓爹爹求我。

同桌:不行,我爹他們都演過,大人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你贏不了他的!

決明:那怎麼讓爹爹求我?

同桌:你可以撒嬌!你有酒窩!我覺著你一笑可好看了!

決明:真的好看麼?

同桌:嗯嗯!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男孩!

決明:多謝誇獎!

柳蘊:“……”

他撿起最後一張,決明寫的:那我怎麼撒嬌才能讓我爹求我?能求他給我生一個小葵花妹妹麼?

同桌接到以後,愁眉苦臉地正要告訴他:生小葵花妹妹得去找你娘親撒嬌,還沒寫,就被先生喊出去罰站了。

柳蘊扶額。

此時,沈一槐趕來了,柳蘊指了指桌子上那堆紙,“你兒子寫的,拿去看吧。”沈一槐二話不說兜起一堆紙撈起兒子出去了。

決明頭次見柳蘊這樣子對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了,隻好蹭到圈椅前,扯了扯柳蘊的袖子,主動認錯,“爹爹,我不該寫紙條不聽課,以後我再也不這麼做了,爹爹可以監督我,我要是再犯這個錯,我就抄書!”

“你現在就可以抄。”柳蘊垂眼,對著決明笑出的酒窩無動於衷,臉色發冷,“柳決明,上課寫紙條,一錯在不認真聽,不為自己的學業負責,二錯在影響了你同桌讀書,三錯在不尊重先生,錯成這樣,不隻是抄書了。”

決明垂下頭,眼裡蓄出了淚水,沈一槐站在門口,“大人,是我這孩子找大公子說的話,不能全怪大公子。”

柳蘊道:“你是想讓我把你家孩子也罰了?”

“不敢勞煩大人。”沈一槐一聽他這是認真了,不忍心地看了一眼決明,抱起自己孩子回家揍去了。

“抬頭。”

柳照命令一聲,決明不願意,他是十分懂事的孩子,他並非怕受懲罰,隻是頭次見柳蘊這樣,有點嚇著了。

良久他還垂著頭,眼淚滾了下來,柳蘊才抬手朝他伸去,他突然動了,一溜煙跑了出去,柳蘊皺了皺眉,起身想要去追,又遲疑下來,隻吩咐隨從追上去跟著。

隨從追到宮裡,見決明見了幼帝,才放心地回來稟報柳蘊,柳蘊思付許久,也沒去宮裡,回了府裡和冬葵一說,冬葵心疼極了,“你做什麼嚇他?”

柳蘊眉峰一攏,解釋一下,“並非嚇,隻是臉色冷了些。”

“你真的嚇著他了,我得去宮裡一趟。”將小公子遞給柳蘊,柳蘊無奈接過,“我有這麼嚇人?”

冬葵正色,指了指鏡子,“你自己照照,你一沉臉是什麼樣子。”將柳蘊推到鏡子前,自己進宮去了。

柳蘊在鏡子前猶豫半響,猛地一沉臉,又低下頭對懷裡的小公子說,“若不是你娘親說了,我可不照這個鏡子。”

小公子:“……”

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柳蘊挑了挑眉,至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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