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拍拍手,放開鳳凰，把裝練實的筐子拉過來，“好了，乖乖站著,我給你剝練實吃。”
他從筐子裡挑了個大個的,一點點剝開外殼,練實清香的味道溢出來,在一邊埋頭吃草的麅子聞到，腦袋呆呆地看了過來。
鳳凰冷冷地一個眼神瞥過去，葉枝就看到麅子又原地埋下了腦袋,屁股上刷的一下炸開白毛。
很好,傻麅子人設不崩。
葉枝繼續剝手中的練實殼,他一邊給鳳凰喂,一邊尋著話與對方聊,“你馬上要進化了，正巧昨天小林找到我，說人魚湖裡那條小藍明早也要進化，讓我一起去，所以明天我就不來看你了,會有彆的飼養員來負責你的食物。”
鳳凰本來啾的一聲叼走了葉枝兩指間的果實，聞言將練實丟在了葉枝的額頭上。
葉枝接住掉下來的練實，又摸摸自己被打中的地方，“你怎麼總有亂丟食物的臭毛病？”
葉枝把這顆練實自己吃了,又從筐裡摸出來一顆給鳳凰剝，“我曾經在人魚湖接觸過小藍兩次，可能就是那時候他被影響身體機能再次發育。”
葉枝把剝好的練實遞給鳳凰，“當時他第一次見到我,還特意鑽到水裡把自己的大珍珠拿出來送過我哈哈。”
鳳凰本來還在氣著，沒準備伸頭叼練實，葉枝把那句話說完，他瞬間把練實叼在嘴裡，然後啪一聲又扔在了葉枝腦袋上。
被扔的葉枝：“？？？”
葉枝隻是想和鳳凰分享自己的樂事，他哈哈笑著說出來，沒想到鳳凰不但不接茬，還是這麼個惡劣的態度。
葉枝氣的把手一轉，撿起的練實就直接送到了傻麅子嘴裡。
傻麅子：“？”天降之喜！
鳳凰：“？”
鳳凰：“啾！”
葉枝輕輕拍了下手，“你啾什麼，我聽不懂。”
鳳凰：“啾啾啾啾啾！”
葉枝又輕輕拍了下鳳凰的頭，“乖，不急，你馬上就變人了。”
鳳凰：“……”他不想理這個人了。
鳳凰轉過身，屁股對著葉枝，是一貫生氣時的樣子，葉枝看了眼，沒管，摸了把旁邊傻麅子的頭，“還沒你可愛。”
傻麅子嚇得又炸開了屁股。
葉枝看一眼那白色的心形屁股毛，評價道：“連炸開屁股都是愛我的形狀，”然後戳了下站在他膝蓋上屁股對著自己的某隻紅色大鳥。潛意識是再看看你。
鳳凰被戳了下屁股，僵住了，又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挪。
他每一根羽毛都緊繃著，注意著身後的動靜，然而對方這次並沒有來哄他。
梧桐樹廣而安靜，隻有長風穿過林間的聲音，因為住著一隻鳳凰，這裡連鳥叫都少有。一隻傻麅子沒心沒肺地在旁邊吃草，完全忘記了那隻嚇過他的紅色大鳥就在身邊，以他的智商，根本想不到跑遠點吃。
時間仿佛就在麅子吃草的咀嚼中一下下過去，良久，葉枝把手繞過鳳凰，將手中的一捧練實攤在對方眼前，“吃嗎？我剝了好久，給個麵子吧。”
葉枝軟聲細語地請求，鳳凰昂首矜持了一會，便低下頭，一顆顆從葉枝攤開的掌心裡把練實叼走。
——
學者下午來的時候，沒像早上說的帶人來，葉枝看了看，問道：“您一個人能把他帶回去嗎？”彆又像早上一樣被對方釣魚似的牽著跑。
學者搖搖頭，高深道：“動物天性如此，要想讓他乖乖地跟你走，不能使用暴力方法，而是要循序漸進，先奪其心……”
葉枝：“所以您是指……？”
學者：“我跑，讓他追。”
葉枝：“……”
葉枝捂住額頭笑，傻麅子還真是被研究的透透的。
“嗯，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葉枝餘光注意到鳳凰又在衝傻麅子啾，後者的屁股隔一會兒嘭的一聲炸開一朵白，他探手把鳳凰的腦袋掰回來，對學者繼續道，“那您把他引走吧。”
學者“嗯”了聲點頭，然後走到傻麅子跟前晃了晃，等傻麅子抬起呆愣愣的眼看他的時候，就往外跑。
麅子原地呆愣了幾秒，其後果然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學者跑跑停停，像隻掛在驢子前麵看得見追不上的蘋果，最後真的把傻麅子引出去了。
葉枝注視著學者他們離開，轉身看了眼天色，金黃落日與森林平齊，葉枝站在林裡，林稍將圓日遮蔽，“我也該回去了，後日，”他看向鳳凰，“後日再來看你。”
人魚變人的時間在明日，是第一次，誰也不知道整個過程會耗費多少時間，葉枝並不能確保下午能趕到鳳棲梧，所以也不輕易許諾明日一定會來。
如果早上就能結束人魚的進化，那麼下半日他一定會來看鳳凰，到時候他的出現就是一個驚喜，而如果不能，那鳳凰也不會有被失約的失落。
然而鳳凰這次沒有像以前一樣放他離開，反而是飛在葉枝麵前，阻擋他的路。
“鳳凰？”葉枝看著對方這奇怪的動作。
“啾~”
“我要離開了。”葉枝溫和解釋道。
鳳凰：“啾~”
葉枝扶額笑了下，“你是不想讓我走嗎？”
鳳凰：“啾~”
葉枝：“……”交流有點困難，對方什麼時候變人呐。
葉枝抬起手臂，讓鳳凰停在自己小臂上，不用在空中一直辛苦地扇動翅膀維持高度，他摸了下鳳凰的頭，溫和細語道：
“我是人類，不能住鳳凰窩，練實也吃不飽，我要回去吃飯的。”
鳳凰沒繼續啾，神色猶豫。
葉枝見了，知道對方被說動了，再接再厲道：“而且明天小藍就要進化了，從動物重新進化成獸人，過程可能很危險，我必須在旁邊坐鎮。”
原本猶豫下來的鳳凰頓時羽毛炸起，“啾！”
葉枝皺起眉，“所以你是不想讓我去小藍那邊？”
鳳凰：“啾~”
“鳳凰，你這樣不對，”葉枝沉下臉，“這次情況不同，我不能縱著你的性子來，我也要為其他動物的生命安全負責，明天會有其他飼養員過來的。你這次聽話好不好？”
金紅光線下，鳳凰一直沉默。良久，他深深看了一眼葉枝，然後張開翅膀沒回頭地飛回了窩裡。
葉枝回身望著他飛走的背影，那一刻鳳凰的眼神看過來時，他突然覺得心口一空。
淒涼的夕陽仿佛都給這一刻景象鑲上了落寞的氣氛，葉枝覺得那一刻鳳凰是有話想說的。
但是說出來，他也聽不懂。
葉枝搖搖頭，把腦子裡突然多出來的傷感念頭搖走，和鳳凰大聲打聲招呼後，就騎上電動車離開了。
慣例先去食堂吃飯，回去宿舍的路上，卻和正慌慌張張改找人的小林不期而遇。
“葉子，你今天回來的咋這麼晚，唉，我還準備去鳳棲梧找你呢。”
葉枝讓小林不要急，慢慢說，小林抹了把頭上的汗，對葉枝道：“慢不得，小藍要進化啦！”
聽到這個消息葉枝的心也跟著提起，“嗯？不是說預估時間在明早嗎？”
小林拉著葉枝上電動車，示意對方跟著自己，邊趕路便給他介紹現在的情況，“本來按照之前的激素分泌水平，進化的時間就是明早沒錯，但是小藍最後激素分泌速度突然加快，提前進入了進化期，我就忙忙地來找你了。”
葉枝跟著小林往人魚湖走，“小藍現在情況還好嗎？”
小林歎口氣，“唉，我出來的時候，小藍在慘叫，身上的鱗片大片大片的掉，他還不停地撕扯，湖麵上都是他的鱗片和血。”
“怎麼會這樣？”葉枝皺起眉，他想過變人的過程會不輕鬆，卻沒想到是這麼痛苦，“你們獸人第一次獸化的時候也這樣嗎？”
小林：“獸人獸化時根據原型的不同情況也不同，有些人獸化的過程很溫和，有些就非常猛烈了。獸型越厲害的，往往就要承受越多的痛苦。”
葉枝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人魚算是獸人中戰鬥力比較強的種族，他變人的時候這麼痛苦，葉枝皺起眉，眼裡滑過擔憂的神色，那戰鬥力卓絕的鳳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