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下午,空氣中的風都仿佛變得有氣無力，乾燥悶熱的氣溫人的周圍醞釀，令人感到煩悶。
科研院的大樓前,葉枝站在最高那級台階上麵,接近黃昏時光線變緩的陽光落在他眼裡,他問道：“外麵出了什麼事？”
鳳凰斂下神色，他背對著太陽，麵容隱沒在陰影之中,說出的話也仿佛在葉枝心底投下一片陰影，“多個街區報警出現精神暴動的動物大量傷人，大數據核算統計，相比以往時期,獸化失敗率提高近百分之五十。”
葉枝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猜想在他心底迅速浮現,“和上次影響灰狼精神海波動的那個東西有關？”
葉枝這樣猜測是有原因的,他上次自己和那個東西接觸後,便確定隻有對方存在,那麼它對於獸人精神海的波動是一直有催化效果的，即使葉枝同時用精神力去安撫救治，也隻能抵消對方帶來的負麵影響，卻不能消除。
也就是說,如果灰狼再次暴露在那個東西之下,他還會再次發瘋,變為純粹的動物。當然,灰狼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要是想再次進化成人，還得在精神屏蔽室待半個月。
“我並不能確定,”鳳凰抿唇，“我們沒有實時檢測精神力波動的手段，無法做到判斷，這中情況從前從未出現過，我已經將這中可能性告知各軍方代表，他們在抓捕暴動個體時都會注意是否有持續暴動的情況。”
“你們不能判斷的話，我可以跟上去。”葉枝抓住鳳凰的胳膊。
然而鳳凰並沒有同意，“外麵太危險了。”
“我擁有精神治愈的能力，那些動物不會傷害我。”葉枝看著鳳凰，並不撤退。
“像上次那樣？如果你精神力耗儘怎麼辦，你暈過去，對那些發瘋的動物來說和其他一切物體沒有任何區彆。”鳳凰反駁葉枝的觀點，堅決不同意對方出去冒險。
“我有分寸，”葉枝皺眉，“我不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在剛才安撫那隻犬羚時我也沒有衝動，我本來是打算一步步把他引誘進精神屏蔽室，然後再對他進行安撫，是學者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葉枝舉出剛才的事例，試圖說服鳳凰不必為自己的安全擔心，帶著他一起出去。
“你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葉枝，”鳳凰語氣嚴肅，他按住葉枝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你隻有一個。”意有所指。
葉枝有些煩躁，他甩開鳳凰的手，“我並不需要保護……”葉枝抱住自己的頭，覺得和鳳凰說不通，對方因為自己獨一無二的能力顧忌著自己的安全，但葉枝認為能力隻有在被使用時才有存在的價值，既然可能有隻有他自己才能辨認出來的存在，那他就需要出去確認。知己知彼，才能運籌帷幄。
“我需要確保你的絕對安全，”鳳凰以不可違抗的語氣道，“葉枝，接到外麵出事的消息，我第一時間來找你……”後麵的話鳳凰沒有說下去。
葉枝歎了口氣，心軟妥協道：“好吧，我們各退一步，我現在去精神屏蔽室安撫治療犬羚。”
目前的局勢不容樂觀，外麵到處是突然發瘋的獸人，後續可能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混亂出現，鳳凰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將消息帶給葉枝後，他就需要離開。
他最後對葉枝道：“我希望你安全，這是大局，也是私心。”
說完這句話，鳳凰就轉身離開了，葉枝站在原地，胸腔有那麼一瞬的酸澀，他看著鳳凰離開，坐進黑色的軍車裡，車門關上，他並不能得知鳳凰有沒有最後朝這裡看一眼。
等車屁股消失在轉角，葉枝轉身進了大樓。
精神屏蔽室裡，學者和流鶯正圍在犬羚身邊，他們把犬羚放在了床上，灰狼湊在他們身邊，因為好奇探頭往裡看，不過沒有人顧得上他。
葉枝剛進去，就被流鶯和學者抓到了床邊。葉枝看了看犬羚的情況，一邊伸出精神束安撫犬羚的精神海，一邊對學者道：
“不用擔心，屏蔽了外界的精神乾擾，犬羚現在就是普通的精神暴動，我可以治療。”
學者握著葉枝的手，聲音感歎，“那就好，那就好，”他側身坐到床邊，伸出一隻手撫摸著犬羚沾上塵土的皮毛，“他陪了我這麼久，是我沒保護好它。”
“學者，你不要這麼說，”流鶯在旁邊勸慰，“那個影響獸人精神海的東西也不是你的錯嘛。”
學者歎口氣，搖搖頭，“隻希望這件事儘快解決，”他抬頭看向葉枝，“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嗎？怎麼解決？”
學者的擔憂不無道理，現在被檢測出來具有精神治愈能力的隻有葉枝一個，而前幾天灰狼的事情也證明葉枝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如果被榨乾，就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
而今天出現的一連串動物精神暴動，最後被抓捕，也肯定是要送到科研院這邊，讓葉枝來治療的。
葉枝正在全力梳理犬羚的精神束，聽到學者這麼說，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這次精神暴動和以往不同，我需要先把這些動物關進精神屏蔽室，然後再由我一隻一隻慢慢救助。”
“這個打算不錯，有精神屏蔽室在，你也能少費點精神力，”學者肯定地點點頭，“那個能影響獸人精神海東西一日存在，就是一日的隱患，得讓鳳凰那邊儘快把這些抓出來。”
聽到鳳凰兩字，葉枝的心神波動了下，鳳凰已經說過，他們無法實時檢測出精神波動力波動，這對於排查出影響獸人精神海的那東西簡直無異於大海撈針，而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他能幫上忙。
流鶯一直在旁邊刷新聞，此時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驚呼了一聲，“糟了，網上大部分人都在針對這件事情發聲，他們希望鳳凰出麵給出解釋，為什麼突然這麼多獸人會突然精神暴動。”
葉枝擰了擰眉，這件事與鳳凰完全沒有關係，他也一籌莫展，但鳳凰既然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定難辭其咎。
葉枝吸了口氣，覺得鼻腔酸澀，對方身上承擔著多少壓力，卻一字一句也沒有告訴他，隻是來說讓他注意安全，不要亂跑。
但他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葉枝想。
他不能。他也想保護鳳凰。以自己的能力，幫助對方。
犬羚的治療已到尾聲，隻是由於麻醉藥的存在，暫時還沒有蘇醒過來，葉枝將這一情況告訴了學者，學者放下心，連連感謝葉枝。
結束對犬羚的關照後，葉枝就騰出心神，他向流鶯借來了手機，一條一條刷現在被報導出來的消息。
【朱雀街一名獸人在烤肉攤突然暴動現出老虎原型，已連傷五人……】
【五湖路上公交司機突然失控，一車廂的乘客都落入水中，生死未明……】
【世紀樓高層突現一鳥係獸人撞破玻璃飛出，高空墜物咋刪兩名無辜路人】
……
像這樣的新聞還有很多，一條條彙聚在一起，向每個人揭示了現在的城市裡麵到底有多混亂。
流鶯在一邊看著葉枝越皺越緊的眉頭，調節氣氛道：“葉老師，你不要擔心，出了事會有相應部門處理的，這次這麼大事件，鳳凰也出現了，看來是警方和軍方一起出動，有他們在，我們這中後勤部門隻要及時配合就行了。”
“沒有那麼簡單，”葉枝刷的抬起頭，“我看了路人放出來的視頻，裡麵動物的戰鬥力都很強，而因為周圍都是建築物與民眾，作戰兵圍捕那些精神狂暴的動物時就會投鼠忌器。後者體型大但移速快，皮糙肉厚，麻l醉l槍不容易打中打透。”
流鶯抿唇，“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總不能用高傷害性的武器，畢竟那些也曾經是我們的同胞啊，”流鶯有些物傷其類的哀歎，“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突然發瘋變成動物的會不會是自己。”
葉枝拍了下她的肩膀，“不要喪氣，之前不都是你安慰彆人的嘛。”葉枝彎起眼睛笑笑，流鶯這個妹子很活躍也很善良，光葉枝看見的，安慰完這個安慰那個，在困境裡麵像個小太陽似的給每個人送去溫暖。
流鶯聽到這句破涕為笑，“不會的，我永遠是最堅實的後方保障！”
腳邊灰狼突然“嗷嗚”了一聲，葉枝低頭去看，就見灰狼的尾巴被學者踩在腳下，正吃痛的嗷嗷叫。
學者注意到自己的疏忽，忙移開腳，向灰狼道歉，雖然灰狼現在是沒有智商的個體，但他還是像對待同類獸人那樣對待他，葉枝看著這一幕，這或許就是獸人間的中族觀念吧。
隻要曾經是同伴，就永遠是同伴，不會拋棄。
灰狼被踩完尾巴，就“嗷嗷嗚嗚”地湊到葉枝腳邊求撫摸，葉枝失笑，學者看著這麼嬌氣的灰狼，完全沒有一點從前當作戰兵的風骨，也笑了。
“學者，你是要去做什麼？”葉枝摸著狼頭聊做安撫，看著有離開意向的學者問。
學者沉默看了眼床上還在昏迷的犬羚，道：“今天是他遇上這中事發瘋，明天可能就是其他獸人遇上，”學者歎口氣，“我要去外麵收集第一手的資料，爭取找出解決辦法，或者至少得找出那東西影響獸人的規律。”
流鶯拉住學者，“可是外麵太危險了，不如先找軍方給您配備一名保護者……”
流鶯還在思考妥善萬全的辦法，葉枝突然道：“學者，我陪你去。”
學者和流鶯紛紛都看向他。
葉枝理了理思緒，緩慢開口：“我能察覺到那東西的存在，如果我能多接觸幾個案例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出他的來源，或者如你所說，被影響的獸人的挑選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