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驚異的發現他竟然在城裡看見了白舒的身影,準確的來說,他在賣肉鋪子外麵,看到了正將什麼放入懷中,另一隻手卻不忘牽緊身側三四歲小不點兒的白舒。
那小不點兒並沒意識到自己身側的大哥哥在忙,他正仰著頭似乎在和白舒說著什麼,而白舒,不同於他認知中渾身帶刺的模樣,他蹲下身和那小鬼平視,微笑著點頭應下了什麼——然後趙正就看著那小鬼笑著摟住了白舒的脖子,被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大概是撒嬌,然後被疼愛的模樣吧。
原來白舒也會有這麼溫和的時候麼?
不是要求自己跑圈時嚴苛的模樣,不是要求自己揮刀時挑三揀四的模樣,更不是聊天時充滿了嘲諷和道理的訓斥,而是這樣溫柔又充滿了耐心,包容至極的模樣。
趙正就這樣看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心中翻滾的是什麼情緒。甚至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邁開步子跟著白舒和那個不具名的小鬼一起,沿著道路偏離了他原本想要去的方向。
然後他看到了更多他從未見過的白舒,對著那小鬼微笑的模樣,和街邊小販討價還價的模樣,被撒嬌後無奈卻又縱容的模樣——那些是趙正從來沒有獲得過的待遇,白舒與他說話時多是站在樹上的,高高在上的,恍若……
……恍若什麼呢?
趙正不知道,但是他看著這樣陌生的白舒,卻發覺那樣的距離感越發的明顯了。他一點兒也不了解和自己相處了這麼久的朋友,他都不知道在自己之外,他還有其他可以相處的人,他甚至都說不出那個孩子究竟是他的弟弟,還是其他什麼人。
不,他應該知道,但是那些原本可以挖掘真相的細節,卻被他刻意忽略了。
是因為每一次對方都好似是在等待自己的到來,是因為每一次對方目送自己的離開,是因為遭遇危險時對方的不離不棄,是因為這一年多來他教自己功夫,告訴自己道理,明明更為年幼卻像是長輩一樣的陪伴。
就如他的母親一樣,他以為屬於他的,就不會是彆人。
他所洋洋得意的獨特,手把手教授刀法的師徒之誼,一同玩耍的相交之誼,棕熊口下逃生的過命之誼,這些他所以為會成為的獨特,仔細想來似乎又沒有那麼的重要。他甚至不知道白舒原來還有另一麵,一個從未向他展露,他也完全不了解的一麵。
他所以為的獨特,或許在白舒看來什麼都不是。他所洋洋得意的事情,或許在另一個人眼裡什麼都不是。他所在意白舒,而或許對白舒來說……
……他什麼都不是。
遠遠的吊在白舒的身後,趙正沉默地看著他縱容又充滿耐心,會蹲下和那個小鬼說話,也會微笑著用衣袖抹去那貪吃小鬼臉上的汙垢,而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路上有一個人跟著他,看著他,關注著他。
趙正想要停下的,轉身離開,不去關注白舒。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看,看他的自以為是究竟還有多少,看他所沒見過的部分還有多少,自虐一般的他想要知道,想要知道自己對白舒來說,是不是他口中的路人甲。
努力許久獲得的玩具,如視珍寶藏起來的玩具,忽然有那麼一天在朋友的手裡看見,比自己所收藏的更好。
趙正想要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麼。
【咦?】係統在白舒的腦海中發出了差異的呼聲,【往後看。】
‘看什麼?’白舒牽著暫住人家的孩子,嘴裡是哄孩子的話語,內心卻是係統話語的不以為意,‘你若是想告訴我我身後有個小紅名,我已經知道了。’
係統驚異的哦了一聲,表達自己對白舒既然知道卻不打招呼的不解。
‘沒什麼必要的事情吧,我們第一次見麵難道不是在城裡麼。’將刀幣遞給販子,然後接過了對方的貨物,‘他既然沒有主動上前和我打招呼,說明他現在也不想要我和他打招呼啊。’如此回答。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好像又沒有什麼地方不對的係統沉默片刻,看著自己掃描出來的任務感應點,以‘負責’的心態還是直言了:【但是現在他在綠名和紅名之間反複橫跳也不要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