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銀鞍照白馬(1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7474 字 7個月前

秦楚一如白舒與蒙恬所欲想的那般,在陳縣以南至平輿縣之間的地域拉開了對持的戰線。所幸已經連吞楚國十幾城有所收獲的秦國並不急,所在新建的城內救治傷員整理後需,對對麵兒楚國的挑釁充耳不聞。

“說起來,扶蘇公子呢?”蒙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拉伸了一下胳膊,“這小半月都沒瞧見白日裡你把公子帶在身邊哎?”

“哦,左右最近也沒什麼事兒需要他知道,就把他送到傷員那邊兒去,讓他給大夫們打下手了。”白舒單手抓著竹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蒙恬拉伸的動作就那麼頓在了那裡,整個人維持著高舉胳膊伸腰的動作扭頭去看白舒:“你讓大公子去給士兵們打雜了?”

聽出蒙恬話語中的震驚,白舒抬眼:“怎麼,他做不得?”也不看看手中的竹簡了,白舒輕哼了一聲看不出喜怒,“你不會也覺得他是王上的兒子,所以就應該好好的帶在安全的地方,理應被所有人保護吧?”

“倒不是做不做的得的問題,”蒙恬看著白舒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詭異的想起了曾經站在高堂上輕聲呢喃著雁北他要定了的秦王,那種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覺和此刻的白舒如出一轍,“隻是擔心萬一大公子出了什麼問題,你我難辭其咎。”

“王上有派人保護他,而且整個營地裡除了有頭有臉的將領們,他們也隻知道那是舒的徒弟。”垂眼看著手中的竹簡,白舒表情漠然,“王上也有派人守在他身邊,這樣的防護下楚國若還能知道他是秦太子並且派人殺了他,我反而要對楚國刮目相看了。”

蒙恬覺得白舒的話怪怪的:“你前些日子才把他從雁北的商人那裡領回來吧,現在又把他送到了醫官那裡,想讓他學些什麼?”這才是蒙恬不懂的地方,在他看來未來要成為秦王的扶蘇最好的老師,應該是如今為秦王嬴政的嬴政。

不是他們這些武將,也不該是文臣,更不能是眼前這個趙國倒戈而來的趙將。

白舒不知蒙恬心中所想,他看著竹簡上的楚字,語氣如敷衍般冷淡:“學一學這芸芸眾生的疾苦,看一看這天下的廣袤和渺小。”

“說

簡單些?”

“若是沒有了王上,他扶蘇和那些躺在地上,有老有小卻因為重傷,隻得死於自己人之手的士兵,沒有任何區彆。生老病死是人間常態,命運波折起伏是天下共通之處,他除卻投了個好胎,沒有任何獨特的地方。”

蒙恬收起了拉伸的動作蹙眉,極為不讚同的看著白舒。

“收起你那福表情,”眼睛都沒抬,“秦國三代明君實屬不易,”自主略過了隻在在位三天的那個,“將來大公子要繼承的要比先代們更為沉重,早些看清這點對他來說有利無弊——另外這些舒已經彙報給王上了。”

“王上準許了?”蒙恬詫異,“將大公子放在……那裡?”

短暫的沉默後,白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哎,算了。”將手中的竹簡團起放在桌子上,任命的抓起置於一側的佩劍站起身,“你真放心不下的話,舒與你一同去看看大公子吧。”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合適的決定,因為當蒙恬和白舒走入軍營時,年幼的扶蘇正蹲在帳篷外吐得稀裡嘩啦,身側蹲著一個沉默的大漢。

瞧見白舒和蒙恬的身影,大漢站起身對著兩人抬手行禮,蒙恬卻注意到這個缺了一指的大漢他似乎在王上身邊見過幾次:“是王上派來的護衛?”側頭詢問白舒。

“大概吧,”白舒敷衍的應了一句,走到扶蘇身邊蹲了下來,“你這是殺人了?”

於是扶蘇連胃酸都吐出來了。

蒙恬接連向後退了兩步,就仗著扶蘇背對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在白舒譴責的目光下直接開溜——開什麼玩笑,他連自己的兒子都哄不好,還能哄大秦最尊貴的這位公子哥?

誰惹的禍誰去掃尾!

白舒對著毫無同袍情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避開了扶蘇吐的地方在他身側蹲了下來,像個小學生一樣乖巧的詢問道:“所以,殺人的感覺如何?”

本來就難受的扶蘇感覺更難受了,也顧不得長幼尊卑了,抬頭狠狠的挖了一眼白舒,一副想吐但是沒什麼可吐的樣子。

“戰場,比你想象的更殘酷對吧。”白舒將手縮在膝蓋上,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笑意,“親手殺死為秦國而戰的同胞,感覺怎麼樣?”

扶蘇捂著嘴

,眼神裡閃著凶狠的光。

“眼神不錯,像點兒樣子了啊,小子。”白舒伸出一隻手按住了扶蘇的腦袋,對他如狼崽子一般的眼神感到滿意,“記住你今天的感覺,前線的士兵們,每一次戰爭都在經曆著這樣的艱難和抉擇。”

“為什麼不救他們?”扶蘇怒視著白舒,“你應該救他們的。”

“首先,我不是大夫,能不能救的判斷不是我來決定的。”扶蘇看著白舒,驚詫的發現他那雙好似能夠包容一切的眼睛裡,其實什麼都沒有,“其次,決定走向死亡而不是再做掙紮也是他們的決定,我尊重他們的決定。”

怒火自扶蘇的心底節節攀升,他蹭的一聲站起身:“但是他們明明還活著!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敵人手裡,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這是不對的!”

“扶蘇,”因為扶蘇站起身的動作,白舒此刻是仰著頭看他的,陽光灑在扶蘇的身上,讓他能夠看到那雙琥珀色眼睛中自己的倒影,比他見過最好的鏡子都要清晰,“從今往後,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話。”

“沒有死在敵人手裡,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是不對的?”

“對,”白舒表情忽然一變,原本扳平的嘴角向上勾起,眼睛笑成了剛露芽孢的花瓣模樣,梨渦似有若無的掛在臉上,“這句話,要記一輩子哦。”

看著白舒的笑容,扶蘇滿腔怒火忽然就消散了:“什,什麼嘛。”他捂著嘴,將手在身上抹了抹,“彆以為這樣你就能逃避問題了。”

白舒倒也不惱,他維持著自己乖巧的蹲姿,抬頭看著複蘇:“那麼,公子以為,什麼是戰爭?”

“就是為了一個目的來回打仗,然後達到目的的手段吧。”扶蘇想了想,如此回答,“秦國想要長久的和平,就一定要讓中原沒有其他反抗的聲音,當這片大地上隻有一個聲音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和平。”

聽到扶蘇這格外熟悉的話,白舒眼角一跳:“公子的真心話?”

“父王說的,”完全不懼於承認這點,“我還沒完全想明白,但總有一天能夠想明白的。”

“那扶蘇看來,什麼事戰爭呢?”

扶蘇放下捂著嘴的手,沉默的回視白舒:“為了大義而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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