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化作青霧散去,江無一恢複了人身，大概是神魂平和,身上異狀不見,輕落在小龍麵前,微歎口氣。
“不是寵物，和那些人也不一樣。”
小龍抬頭看他,江無一拉著他手腕翻看,指尖輕碾著那青色龍紋,看了好一陣，卻仍然沒有將那青紋去掉。
查爾斯忍不住拉著他袖子搖晃催促。
“江衍，我不喜歡這個東西，你把它拿走好不好嘛。”
江無一猶豫抬起眼,說：“如果我說,我可能沒辦法……相信你。”
小龍崽崽動作頓住。
江無一錯開了眼,避開小龍眼神。
查爾斯隻覺心口忽然酸麻了一下，好像是覺得有些失望，又像是彆東西湧上來,第一次明白了尷尬是什麼滋味。
他必須要承認一點是,在江無一說這句話以前，自己其實已經隱隱認定了他一定會解開自己契約。
畢竟神魂這樣重要東西，江無一都能毫不猶豫給他，契約自然也可以接觸吧？所以在想起了這件事後,查爾斯是很開心,才會大著膽子,又是威脅又是撒嬌。
但江無一卻說，沒辦法信任自己。
小龍站在原地不停地用手指揪著衣角，突然覺得無措，如果他多看了些書，一定就會用‘自作多情’來形容此刻情形。
但查爾斯其實是十分懂得趨利避害孩子。
見江無一沉默，他便輕咳一聲，抽回自己手腕，瘋狂眨眼掩飾那份尷尬，揉揉鼻尖，小心開口：“啊，這樣就，就先算了，我……”
“也不要真吃掉我了，你當我沒說過吧。”
可是說完，小龍又覺得有些心裡憋悶，最後還是糾結問：“江衍，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江無一這次沒猶豫，搖了搖頭。
小龍失望垂下眼，突然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江衍真是條很過分龍！
小崽崽如此想著，低著頭想離開，隻覺得自己現在站在江衍麵前，就像是馬戲團裡嘩眾取寵小醜，或是一個敲鑼打鼓雜耍藝人。
江無一卻忽然將他拉住了說：“崽崽，我們不是朋友，我也不希望你是我朋友。”
查爾斯回頭看他，隻覺江無一目光深沉，像是深不見底海。
江無一伸手輕輕按了按他後頸：“朋友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詞，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那隻是個不值錢形容詞。”
小龍迷茫側了側頭，不太懂得他話中意思，也不明白簡單一句話裡包含著怎樣深沉。
但江無一不需要小孩明白，勾起唇角說：“我確還沒辦法徹底信任你，但對我來說，現在你是獨一無二，最特彆存在。”
小龍看著他眨眨眼，默默對比了一下兩者分量。
朋友，可以有很多個……
小龍眼睛亮起來：“最特彆，就是隻有我對不對？”
江無一點頭，笑意裡帶著顯眼繾綣溫柔。
“隻有你。”
小龍瞬間笑起來，可是轉念想想，又不開心：“可是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把這個契約拿走嘛！”
差點就被繞了進去，還好龍龍聰明！
江無一沒說話，卻伸手將兩人手腕相貼。
小龍隻覺那青色龍紋微微發燙，等江無一再將手拿開，兩人手腕上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龍紋。
一條淡淡青線從兩人印記相連，纏繞在手指上，小龍好奇抬起來看，那淡青色線卻隱隱發亮，很快又消失了。
“這是什麼？”
江無一不太適應將手抽回，挺直背脊，像往常那樣將雙手揣進了袖子裡，正色道：“契約。”
小龍皺眉：“你又要做什麼，我真真！真要生氣了！”
江無一無辜看他：“我隻是加了一道契約，與你一樣，是對我。”
“對你？”
江無一點頭：“算是將契約變成了雙向，你……不要生氣。”
龍神大人說完，藏在發間耳尖悄悄紅了起來。
他從來沒做過這種取悅彆人事，更彆提主動讓彆人能夠控製自己。
龍族向來高傲，這讓江無一覺得覺得有些彆扭，可除此之外，又實在想不出彆辦法，亦不敢用一半神魂去賭小孩對自己有幾分真心。
那未免太天真可笑，江無一運氣從來都不好，輸隻剩一身骨血，就再不敢去試了。
查爾斯不可思議睜大眼：“雙向契約，所以你也要聽我話對不對？”
江無一覺得臉頰都燒起來了：“是。”
雖然這對將龍族來說，實在是件特彆丟臉事，但江無一看看小龍又開心起來，心裡倒也不覺得很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