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1 / 2)

不少屋裡都落了燈,兩人這動靜不小,惹來人開門偷看,見是兩個修士也不敢隨意上前,一時間整個客棧都靜下來。

戚硯被紀由心用劍指著,卻仍隻是一言不發的閃躲,查爾斯先前便疑惑,當日他們分開時戚硯仍是緊緊跟著紀由心,怎麼這次卻不見蹤影,原來這人一直跟著,竟是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忽而他想到什麼,回頭戳戳江無一的凸出的喉結:“你早知道他跟著了吧?”

脆弱的地方被柔軟的指腹按壓,卻沒讓江無一升起反感,反倒是垂下眼,眼神幽暗的看著小孩,抓住他作亂的手親了親:“是,崽崽,不要亂動。”

小龍被他抓著親下,立刻紅了耳朵尖,以往所有的親昵似乎都跟著變了味道,緊張的抽回手,不太高興的說:“你才是呢。”

江無一低笑,聲音與兩人爭鬥的聲音混在一起,小龍倒是還沒忘記戚硯與紀由心,見住在隔壁的鐸靈也探出頭來,便跑到她身邊去。

“師姐,他們怎麼回事?”

鐸靈揚眉:“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不過紀師弟今天臉色一直很差,他這樣的好脾氣,能見著他如此惱怒,還真是稀奇。”

而解春秋卻是絲毫不打算出來解圍,一副隨他們胡鬨的樣子,戚硯隻躲不攻,卻讓紀由心更為惱怒,兩人從客棧內打到客棧外。

查爾斯拉著江無一與鐸靈追出去,便正看到劍光更冷,發狠的刺去,劃傷了戚硯肩膀。

猩紅的血隱在黑衣中,無法辨認,可雪白劍刃上的血色卻刺眼。

紀由心終於停了手,崩潰的將劍也仍在戚硯身上:“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向來說話是溫文有禮的,從沒人見過他這般發火,看起來也嚇人的很,戚硯眼睫微顫,抬手捂住傷處,以往的衝動與壞脾氣卻像是儘數藏了起來,低聲道:“我隻是想跟著你,你不用理會我。”

兩人好似對換了身份,溫柔的此時暴怒,一言不合拔劍的反而低眉順眼乖的不像話,叫人看著心中驚奇。

紀由心煩躁的來回踱步:“我不需要跟著,我已經說了無數次了,你不要再跟著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保護,你聽的懂嗎?你能不能滾啊!”

戚硯臉上的痛色更深,他不明白為什麼曾經對他千好萬好的人死裡逃生後會性格大變,就連對他的態度也天翻地覆,難得固執的與他頂嘴:“你記得的,我知道。”

縱使紀由心趕他走,或是裝成不認識他,戚硯卻仍有底氣耍賴的跟著,可此刻肩上的劍傷隱隱作痛,他才真的意識到,如今麵前的人是真的舍得傷他。

紀由心背對著他,閉了閉眼,他眼前的是月亮,慘白的讓他想揮劍砍碎,可戚硯的話又讓他生出陣陣無力之感。

為什麼……非要讓他麵對從前那個自己呢?

他肩膀在抖,手也在抖,許久才咬著牙顫聲說:“戚硯,你什麼都不明白。”

夜裡的深巷無人,靜悄悄的,紀由心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的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是戚硯這次見到他後第一次聽到他叫自己名字,而不是生疏冷漠的戚大人,可紀由心語氣中的痛苦掙紮卻讓他跟著心臟抽痛。

而他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眼神,更讓戚硯感到徹骨的冷。

紀由心緩緩走向戚硯,眼底泛起的怒火滔天,直到走到戚硯麵前,猛地抬手給了他一拳,以最野蠻粗鄙的方式攻去。

“你還是那樣自大自傲,自以為是!你為什麼不能裝作不認識我,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我說過了很多次,我即便救你,卻根本不是為了你!”

戚硯毫不還手,任他將自己按在地上打,卻不是刻意,而是真的被他的行為驚住,呢喃道:“洛洛……”

紀由心發怒大喊:“我說過不要再叫這個名字!”

又是一拳重重揮下,戚硯猛地吐出口血,紀由心抓著他的衣領,眼中泛著殷紅:“戚硯,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不過是宮家二少身邊一條狗的名字!”

“我自幼被宮家帶回成了死侍,便再沒有自己,宮家的一條狗也比我金貴,我永遠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你明白嗎!”

“我跟著你五年,無論是順從你保護你或是救你,都隻是在完成宮韓生最後的遺願!”

“你不是最恨你爹嗎?你不是一直想趕我走?你不是最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紀由心咬著牙,恨恨的盯著戚硯:“不要再來用那副自以為感人的嘴臉一遍遍的提醒我,我以前究竟是怎麼活的!”

戚硯怔怔的看著他,咳出大口的血,卻仍盯著他的眼睛開口:“可救我的人是你,最疼我的人也是你……”

紀由心狠狠將他丟在地上,大喊:“你能不能不要再記得那些事,算我求求你行嗎!”

“我現在是紀由心,我有名字有師父也有家可回!”

可不可以不要在讓他想起那些恥辱的過往,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原本的他隻是個低賤的死侍,就連名字也是代替一條死去的狗!

戚硯從不知道這些事,也從不知道紀由心原來這樣看待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回憶,隻是神情恍然的從地上爬起,固執的走到紀由心麵前,想要抓住他的手:“我沒有,我不知道,不是故意……”

紀由心往後退去,不讓他碰到分毫,冷聲道:“沒錯,你什麼都不知道。”

戚硯眼中流出痛楚:“我找了你很久。”

“那天我背你回到宗內,昏迷了整整七天,醒來後他們說你死了,我不信,想去找你,可卻隻看到一副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