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童一走, 夏鶴寧就讓夏灃帶著幾個小的去鄰裡街坊家拜年,這原是一早就要去的,俗稱拜早年, 彆人家的孩子天沒亮就挨家拜年了, 可夏灃他們回來的晚, 家裡來拜年的人又多,實在照應不過來, 不過隻要趕在午飯前都不算晚。
整個彩雲坊新大大小小的四合院也就六七十棟,之前一個院子少則住上三五戶,多則擠巴七八戶,幾百戶人家還真拜不過來, 也就相熟幾家竄竄門,現在老住戶都被老爺子們合力地妥善地安排住進新樓房裡了, 舊院子集體修繕改造後都住了進來,都是爺爺輩的,拉了誰家都不好,一圈轉下來,比爬兩個喜馬拉雅山都累人,不累身,累心, 太熱情了, 進去就拉著人不撒手,比對自家小輩都稀罕。
回來路上,夏沅跟夏灃小聲抱怨道, “你說咱們都修仙了,乾嘛還要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呢,”
“你不喜歡?”
“誰會喜歡這個,腦門都快要炸裂了好嗎?”長輩們太熱情,也是負擔。
“我看你紅包收的挺樂嗬的,還以為你樂在其中呢……”
夏沅拖長著音道,“非要給,盛情難卻啊,”
三個哥哥因為年齡大了,不好意思收紅包,奈何長輩們太熱情,非要給,最後在他們三死活不收
的情況下將紅包硬塞給了柳林和夏沅這兩小的,不收就不給走,沒法隻能收下,紅包收到手軟,就是形容她的,收時往空間鈕裡一丟,回到家,將這幾日收的紅包從空間鈕裡倒出,像個紅包山一樣,鋪滿了一床,收時隻知道收了不少,但遠沒有丟在床上這麼直觀,這麼震撼。
各家都跟商量好似的,每個紅包都是千元打底,每戶也不是隻有一個,趕上兒孫多,輩分大的,每人幾個到十幾個不等,算下來,一家在他們身上少說也要發上幾千上萬的紅包,趕上親近諸如鐵三角、陸家、蔡家、韓家等紅包就更厚了,因此兩人很是發了一筆不算小的財。
“盛情難卻之下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人情債難還啊……”夏灃咂舌。
夏大伯也笑著說夏沅是個聚財童子,一年紅包比他半輩子的積蓄都多,雖然家裡這段時間也發了
不少出去,但遠比收來的少多了,夏沅覺得她和顧元琛不僅促進了華夏的發展,大概還促進了通
貨膨脹,要知道現在的華夏人均工資也才□□百塊錢。
“有什麼難的,求仁得仁,他們都是衝外門弟子去的,給他們機會就是,”
“怎麼給機會法,”
下午便傳出三代弟子選拔不限人數,凡年齡在十五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均可參加,若有修為功底者,可適當放寬年齡。
選拔地點在京郊西山,時間初五早上八點準時開始,不用報名,直接去考場就行,師門新指派過來的負責人已經在西山布置考場了,考試內容彆說顧元琛就是夏沅都不知曉,所以機會都是均等
的,能不能入選就看個人造化了。
軍區大院,童家
今年童家這年過的格外冷清,也不隻是童家,而是整個大院都冷清的不行,為了即將到來的天玄宗外門弟子選拔,各路人馬削尖了腦袋往夏家和顧家跟前湊,誰還顧得上過年啊,有門路手腳快的直接在夏家所在的彩雲坊買了彆院搬去跟夏家當鄰居去了,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使得往常熱鬨非凡的軍區大院跟後世的南方工業城似的,因務工人員的回鄉過年而變得蕭索寂寥起來。
童老爺子坐在廊下麵朝大門,旁邊放著一盆玉蘭花,那是他過大壽時夏沅送的,寒冬臘月百花凋零的季節,這盆玉蘭花卻開的十分燦爛,如剛送來時那般,迎著朝霧散發著讓人凝神安定的清香,凝神靜氣。
手裡擺弄的暖玉是童大姑孝敬給他的,冬暖夏涼,百寶閣每月僅售三塊,會員價一萬塊的暖玉外麵卻已經炒到了大幾萬,就這樣還是一玉難求。
他手上的這塊除了具備春暖夏涼的功能外,還內刻小型聚靈陣,普通人帶著雖然不能將靈氣儲存在身體裡,但可以引靈氣滋養身體,調理身體,這原是夏沅給童大姑的回禮,被她轉送給了有心臟病不好的童老爺子了,他不過帶了兩個月,配合著獸骨酒,身體裡早年跟大部隊過雪山時留下來的傷痛寒症以及舊傷沉珂都已經痊愈,氣血也恢複到了中年時期,連滿頭的白發都開始返黑起來。不難想象長久帶著會是怎樣的情景,永葆青春不至於,但百病全消,長命百歲應該沒問題。
有腳步聲走進,他抬眼看去,“大哥,聽說君翰回來了!”童二爺步履匆匆走進來,一臉急色地問。
後麵跟著童三爺以及兩家的孫兒童耀和童爍,童老爺子不甚熱絡地點點頭,“恩,回來了,”
“那人呢?”
“帶硯硯去夏家拜年了,”
“大哥怎麼沒一起去啊,”童二爺試探性地問道。
“人老了,腦子糊塗,腿腳也不靈便,走不動路嘍,”童老爺子語帶諷刺道。
第一季度的銀牌拍賣會結束後,百寶閣的威名連帶著天玄宗的強大和神秘也徹底在貴圈宣揚開來了,連龍組老大和一號都驚動了,而在得知夏沅的舅舅竟是一宗掌門且夏商婉是他唯一胞妹後,童家人又驚又懼,親友怕受到牽連,都悄麼地開始疏遠他們家,族人們都在背地裡罵他是老糊塗,教不好兒子也就算了,連那麼點的孫女都籠絡不住,哪有一點當族長的睿智和精明,今天開罪曲家,明天得罪夏家的,兩家都沒討著好,鬨的整個家族的人都跟他們這一房提心掉膽的過活,再這樣下去,童家非被人踩到泥裡不可。
那些個說辭真不是一句心寒能定義的。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真是體會到了什麼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親朋好友?利益至上!手足兄弟?富貴可以同享,有難——恨不能立刻斬斷!
所以什麼都是假的,隻有兒子才是親的……權勢、富貴都是過眼雲煙,為了這些,他與自己兒子離心離德十幾年,值得嗎?不值得——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童二爺心裡也是一驚,取代老大成為童家族長是他半輩子的夢想,奈何他機遇不如人,這些年一直屈居這個庶出大哥之下,嫡弱庶強,讓他這個童家嫡子一係要仰仗庶出的大哥過活,日子過的十分憋屈。侄兒和曲家丫頭離婚,童家和曲家鬨掰,他還以為這是個能取代大房的機會,便同曲家交好,還自作聰明地讓人‘打壓’夏家老大老二,結果這才多時,夏家翻身崛起了,連曲家都示弱了,服軟了,將被發配的長子一房叫了回來,取代了曾經最受寵的四房,緊接著又傳出夏沅的親舅舅是天玄宗的掌門而曾經被‘攆走’的侄媳婦還是他唯一胞妹,整個一出反轉劇,可把他們坑苦了!
心裡也是後悔萬分,若是當初能善待人家母女一些,這會作為仙長的親家,完全可以在帝都橫著走。
隻是有錢難買早知道,這樣間接害死人胞妹的大仇,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跟大房清算繼而遷怒同他關係最近的兩房,又顧忌夏沅和侄子童君翰的關係,不敢像旁係和出嫁的閨女們那般直接跟大房撇清關係,就這麼不遠不近提心掉膽地相處著,這麼憋屈著私下裡肯定要抱怨幾句的,也不知哪個嘴碎的就給傳到了老大耳中,心裡把那些人罵個要死,麵上卻不能承認,“到底是誰在大哥跟前亂嚼舌根的,沒有的事,您這樣還叫老,那弟弟我豈不是要去見咱爹了,”
本來是習慣性地一句恭維話,不過在看到老大今日的麵貌後,有些愣住了,這才多久沒見,“大哥,你真的變年輕了,”
那滿頭的白發竟然返黑了,麵色也是紅潤有光澤,比他這個當弟弟的都顯年輕,精神頭也好,“你這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想到百寶閣裡賣的那些好東西,還有夏家那一家子從上到下反自然規律的年輕態,便覺得自己戳中事實了。
“哪有什麼靈丹妙藥,不過是一些獸骨酒和養生的丹藥……”
“也沒見過你去買啊,”好意思去嗎?
“還不興我兒子閨女孝敬的?”
“得了吧,”童二爺瞄了眼他手中把玩的玉,味酸道,“若沒有人丫頭允許,就憑大丫那點工資,能孝敬得起你一塊暖玉?”很是有些羨慕妒忌恨。
童老爺子也沒否認,本來也是,若夏沅不樂意,大閨女和兒子隻怕也不敢冒著得罪夏家得罪天玄宗的危險給他這些暖身玉養生酒用。
他的默認讓童二爺心更酸了,他這個大哥真是比他命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否極泰來,這都是什麼命!
“到底是親孫女,就算人家不改姓,可該孝敬的也沒少孝敬,比你家三丫可有良心多了,”忍不住就想說兩句酸話膈應他。
果然就見童老爺子臉一拉,那些跟家裡撇清關係的出嫁女兒裡就有她——過年人不來,節禮也沒送,這還是自己的親閨女呢?當真比童二爺還無情。
眼見冷場了,童耀忙打圓場道,“也不定是小堂姑的錯,興許被婆家那邊給纏住了,明天才是回娘家的正日子,到時候大堂姑二堂姑肯定去叫小堂姑一起的,屆時孫家那邊還敢不放人?”
大年初二,出嫁女兒回娘家,之前不到,這天到也能說的過去,童二爺撇撇嘴,“孫家那邊放不放人,就看你二叔今天在夏家什麼光景了,”
童耀真想把自己爺爺嘴給堵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儘拆台,他看向一直沉默著的三爺爺,希望他能幫忙轉移下話題,童三爺不負所望,“大哥,這段時間君翰去哪了,怎麼今個才回來?”
對於自己胞弟,童老爺子還是給幾分麵子的,“我也不知道,他今早到家就帶著硯硯去夏家了,話都沒跟我們老兩口說幾句,”老太太這會還氣的在樓上躺著呢?不是氣兒子,而是氣自己眼皮子淺,害苦了老兒子。
“這麼著急,莫不是為初五天玄宗甄選外門弟子的事去的?”
“這個他也沒告訴我,”
“肯定是了,哎呀,大哥你糊塗,就算君翰跟茜……曲家那丫頭離婚了,但依然改不了硯硯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事實,你怎麼能讓君翰把硯硯帶去夏家,這不是戳人眼睛麼?讓好不容易維係出來的感情壞在這個上麵,該讓君翰帶著耀耀或爍爍去探探水的,畢竟他們跟曲家可沒有關係,大哥,你……唉,”糊塗啊!
“爺爺,二叔一向有分寸,他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等二叔回來再說吧,”童耀拉住自家爺爺,終於知道為毛自家爺爺身為嫡子,卻被兩個庶出的叔伯壓製了一輩子,這腦子也是沒誰了,前麵還好,後麵越說越不像話,這種話是你這個做異母兄弟該說的麼?就算童硯是曲茜生的不假,但那也是大爺爺的嫡親孫子,沒道理人家有機會不提攜自己親孫子,卻提攜你這個異母大哥的孫子,這不是傻嗎?
沒見人家親兄弟都沒說話麼?
邊說邊跟自家爺爺打眼色,童二爺到底聰明了一回,接收到了自家孫子的信號,忙苦哈哈地跟大哥道歉,“大哥,你也知道我最是個口直心快的急脾氣,我知道君翰是好的,隻是他和天玄宗之間隔著一個夏商婉和曲茜呢?這等恩怨哪是一時半會能化解了的,這種情況下就得循序漸進的來,這麼急功近利,若是讓夏沅因此跟他離心,還有咱們什麼事?若君翰能先把耀耀和爍爍弄進去,可以試著以堂兄的身份接近夏沅,緩和一下她對童家怨懟,改善一下她對童家的看法,讓她真正接納咱們童家,屆時孩子們都大了,她對硯硯的身份也就不會那麼排斥了,而憑耀耀的聰慧和能力,大概已經在宗門立足了腳跟,屆時還能不提攜自己堂弟?”
童二爺越說越得意,仿佛看到了他孫子在天玄宗備受重視,而大哥低聲下氣求自己讓耀耀照拂童硯的場景,想想就美的很!
“爺爺,”求彆說了,童耀無奈地喊道,他軍校畢業後便去部隊從基層做起,回家的機會少了,跟家人相處的時間也就不多,這次也是百寶閣和天玄宗事件鬨的太大,又跟早逝的三嫂有關,這才趕回來了解情況的,真沒想到,他爺爺在大爺爺麵前的說話方式是這樣的,好話開頭,氣人話結尾,他大爺爺隻是黑著臉不說話,並沒有跳起來罵他爺爺,也真是好涵養。
童二爺看著自家孫子,一副我又沒說錯的表情,童耀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扯著唇角強笑道,“二叔應該快回來了,與其咱們在這裡瞎琢磨,不如等二叔回來問問具體情況,”
“也好,那我進屋等著,這外麵也太冷了,”童二爺說著,轉身進屋取暖去了。
童耀衝童老爺子歉意地笑笑,“大爺爺,您也進去吧,這裡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