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弈慢悠悠給葡萄剝了皮,自己咬了一半,將剩下的一半遞過去,是命令式的口吻:“吃。”
小鳳凰便叼來吃掉了,而後喜洋洋地飛去了他頭頂蹲著。
用過早膳後,星弈走出門,小鳳凰便立在他肩頭,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星弈伸手摸了摸他:“你要跟著我一起去上朝麼?”
小鳳凰點點頭。
“那你乖乖的,去了不要亂飛亂動,便待在我身邊,知道了嗎?”星弈叮囑道。
小鳳凰乖乖蹲著,討好地往他肩頭蹭了蹭。星弈那點起床氣也上不來了,閒走去了大殿後的雪竹林,伸手摘了幾顆練實喂給他,小鳳凰也都一一吃掉。
等到上了朝,小鳳凰果真乖乖地待在星弈手邊,一動不動地聽星弈逐個聽奏、論奏的流程,大殿內森嚴寂靜,小鳳凰聽了半晌後,覺得有些無聊。於是挪動了幾步,轉頭去專心研究座上插的花朵。朵朵馨香,鮮妍明媚,恐怕是這裡最亮的顏色了。
小鳳凰不喜歡冷色,他平生無論在凡間還是在天庭,都喜歡亮色,一切鮮豔的、熱烈的東西他都喜歡。他雖為白羽,但這方麵的秉性卻和鳳凰一族一脈相承,從打架的凶狠程度到愛漂亮臭美的程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小鳳凰偏頭瞅了瞅星弈,瞧見他的夫君亦是一襲莊重的黑袍,銀邊描底,化出漠漠河漢星辰,好看是好看,可的確是沒意思。
凡間時,他在王府中愛穿紅,星弈縱著他,結果被他一並拉著開始穿紅色。小鳳凰振振有詞:“紅色是大喜的顏色,可是大喜之日隻有一天,過了就過了,你說,多可惜呀。我無父無母,平生也無所追求,就想能是不是回想一下你我成親那一日的開心,所以我是一定要穿的。”
而後充滿期盼地看著他:“你穿嗎,夫君?”
星弈:“……穿。”
往事種種,如在昨日。小鳳凰想起這些事,覺得很高興,於是伸長脖子叼下花瓶中的一枝紅花,也忘記自己答應星弈要乖了。他撲棱著翅膀飛去了星弈頭頂,將這隻花彆在了星弈發端,左瞧右瞧,順眼了。
星弈拿奏本的手頓了頓。
底下彙報事物的仙官看見他們帝君頭頂突然多出來的小肥鳥和花朵,也卡殼了一瞬。
星弈擺擺手,示意底下的人繼續。小鳳凰沒再動了,他窩在星弈的發間,覺得很舒服,就這樣扒著他頭頂往下瞅,一雙小豆眼烏溜溜的四處看。
這一看,還讓他看見了一個老熟人——梵天那位一直不待見他的鳳凰明尊。
明王和明尊們按修為來說,誰也比不上星弈。不過星弈自從被眾仙從幕後拖出來之後,現在服從天庭統一編製,位分是和他們平齊的。
多半是要來告他的狀了。
小鳳凰趕緊縮回去。
他就這樣平穩地在星弈頭頂窩著,連帶著那朵花一起,一紅一白,十分惹眼。底下眾人一邊憋著笑,一邊又死忍著不敢笑,這還當真是神仙才能看到的場麵了——星弈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頭頂蹲了隻小胖鳥,還插了朵紅豔豔的花兒。
朝會漸漸到了尾聲,底下人終於也憋不住,興奮地討論了起來:“完了完了,我們真的要有一位帝後了,幾萬年了,你們看過誰敢摸一下帝君的頭頂麼?”
也有人問道:“那為何咱們未來的帝後娘娘不化人形出來與我們見麵呢?”
“帝君會這麼荒唐嗎!帝君這般講究禮法和風度的人,怎麼也不會把人帶到朝會上來卿卿我我,笨呐你們。定然是那隻雀精死纏爛打著要過來,帝君才勉強允許他用鳥型。”
鳳凰明尊在一旁聽著,默默翻了個白眼。
眾口雖然不一,但是所有人看著星弈平淡如水的神情,看著他頭頂臭屁圓潤的小胖鳥,很快達成了某個方麵的一致意見:星弈雖然暫時還不算荒唐,但是恐怕也離荒唐不遠了。
傳言果真沒錯,這隻小胖鳥就是禍亂朝綱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