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斯宇蹙眉看：“爸怎麼了？”
“沒什麼事，”賀啟年揮了揮手，“就是老了。”
賀斯宇仔細看了看賀啟年，這才半年不見，確實兩鬢的白發多了不少，聲音也蒼老無力了。
好像現在就算要罵他也罵不動了的感覺。
賀斯宇很敏感，看了眼薛梅的表情問：“是不是身體不好。”
薛梅的表情告訴他，他猜對了。
不過賀啟年還是馬上否認：“不，沒有的事，你彆咒我。”
賀斯宇認真地看他：“爸，我雖然不常回來，但我始終……我始終是你的兒子，有什麼事情你彆瞞著我。”
賀啟年突然覺得眼眶一紅，不過他強忍著，清了清嗓說：“放心，我真沒什麼事。”
“啊呀，啟年，你就彆瞞著斯宇了。”一邊的薛梅神色凝重。
薛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賀斯宇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甚至在那一瞬間，他都把事情往最壞的去想了。
賀斯宇緊張地看著賀啟年，他甚至覺得自己很久很久沒有那麼緊張過了。
心臟跳動的聲音異常清晰，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聚集到了一起，緊張的感覺讓人感覺渾身發抖。
賀啟年悠悠開口：“放心，沒什麼大事，就是脂肪肝，醫生說我吃太好了，之後要清淡一些，少喝酒。”
賀啟年說完，賀斯宇突然長舒一口氣。
不過也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珍惜賀啟年。
也是真的很擔心自己還沒有機會儘孝。
雖然以前他一直覺得和賀啟年之間有隔閡，甚至曾經也有那麼一秒想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但說到底，他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是他最重要的親人。
他會在每一次許願的時候，都把賀啟年的身體健康放在自己之前。
這可能就是一種無形的愛。
薛梅在一邊嘮嘮叨叨：“斯宇，阿姨為什麼要告訴你，因為你爸隻聽你的話，我怎麼跟他關照他都嘴硬說沒事的，所以我隻能告訴你，現在確實不嚴重，隻要吃藥控製飲食加強鍛煉就行，但如果再怎麼下去，醫生也說了……”
賀斯宇可以從薛梅的表情中看出真心實意地在擔心。
其實如果是以前，他心裡想的是，她肯定擔心賀啟年走了，她沒了依靠，後半輩子過不了榮華富貴的生活了。
現在想來，賀啟年年紀大了，薛梅卻還算芳華時代，如果賀啟年真的有什麼意外，以他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虧待母子兩。
說不定賀啟年有什麼意外對薛梅才是更有利的。
但現在看來，薛梅是實打實的關心賀啟年。
賀斯宇一直不能接受薛梅，雖然她不是第三者插足，但感覺她和賀臻也分走了不少賀啟年的愛。
但這麼多時間，他卻都沒有意識到，在自己沒辦法陪伴賀啟年的日子裡，都是薛梅陪伴著度過的。
雖然薛梅對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有待商榷，但她對賀啟年，是真心的。
其實是他太自私了。
薛梅本來就沒有要把他當親生兒子的義務。
雖然會背後使些小手段，但說到底也不至於毀了他的人生。
或者說，從某一方麵來講，薛梅一直是他不斷往前進的一個動力。
若不是她，沒準現在的自己也不會擁有這一番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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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積壓在心裡很久的死結，要解開原來也就在一瞬間。
一晚上，大家都其樂融融地聊著，賀斯宇突然覺得，這頓飯吃得特彆和諧。
晚飯過後，薛梅喝賀啟年在桌上喝茶，賀斯宇和賀臻坐在沙發上。
賀斯宇看他問：“最近……怎麼樣了？”賀斯宇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改叫賀臻什麼。
所以每次都不提姓名，直接說事。
“啊，挺好的，哥，”賀臻說，“我打算出國留學了。”
“你之前，不是想做明星嗎？”賀斯宇說，“我這裡……有一些資源，挺適合你的、”
“不了，”賀臻撓了撓頭，“明星確實是我的夢想，但我覺得就我這樣，進了這行，也乾不出什麼成績，現在我有新的夢想了，我想去學編導，做一個幕後工作者，其實也算是踏入了娛樂圈，隻是以另一種更適合我的方式。”
賀斯宇下意識看了薛梅一眼，她正有說有笑在和賀啟年聊天，賀斯宇又看回賀臻：“你媽同意？”
“同意啊，”賀臻說，“她挺支持我的。”
賀斯宇點點頭，歎了口氣問：“爸真沒事？”
“真的就脂肪肝，沒騙你，”賀臻一臉單純的表情，“就我媽比較著急，還各種帶他定期檢查控製飲食什麼。”
賀斯宇突然低聲喃喃一句：“有她在我也放心了。”
賀臻突然錘了錘賀斯宇的肩頭：“哥，你快看，下雪了！！”
賀斯宇看向窗外，雪花從天空緩緩飄落下來，整個世界黑白相間，如同一幅畫。
所有人都被雪景吸引。
初雪永遠是最美麗的。
雪總給人一種乾淨純粹的感覺，所以看到雪，很容易想到一些美好的事物。
賀斯宇打開手機，看到大家都在討論下雪，分享此時自己的世界看到的雪景，突然在心頭漾起一波漣漪。
下雪了，最想做的事，難道不是和喜歡的人分享嗎。
賀斯宇沒多想，拿起手機對著窗外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找到了喬奈的微信，發送了過去。
賀斯宇：【下雪了】
很快，對麵的人也回了一張照片。喬奈：【嗯，下雪了。】
是從陽台拍出去的，能清晰的看到對麵大樓。
賀斯宇從風景看出了這是從她家拍出去的。
賀斯宇突然間猛地隨手抓了大衣就跑了出去：“新年快樂，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賀斯宇一路六十邁開到了喬奈家的小區樓下。
又給她發了一張照片。
是喬奈的公寓樓。
喬奈：【？？？】
賀斯宇：【下樓。】
喬奈一臉懵逼，好在還沒卸妝洗澡，披上大衣就往樓下跑了。
雪碧想象中的要大，賀斯宇在樓下才站了十幾分鐘，頭發上就覆上了一層白色。
黑色的大衣上也都是紛紛的雪片。
喬奈在樓下看到他的時候，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來做什麼？”
賀斯宇看到喬奈凍得有些發紅的臉，突然覺得很可愛。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心情就是特彆的好，看到喬奈的時候，心情更好了。
說話的時候帶著少年的朝氣：“就是下初雪了，想見見你。”
喬奈歪著腦袋，一臉呆萌：“這和下雪有關係嗎？”
“有啊，”賀斯宇說，“有一首詩，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