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聞羨知道上午秦讚會來接她, 但她沒想到會這麼早。
不到八點秦讚就給她打電話了，昨晚追番到淩晨的聞羨一臉絕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等聞羨背著包包抱著球球慢吞吞下樓的時候秦讚已經等了她二十分鐘。
秦讚今天難得沒有穿西裝。
他戴了一副墨鏡，簡單乾淨的白T恤讓他看起來年輕了一些，一點都不像年近三十的男人。
聞羨沒有化妝，揣了一袋小麵包和牛奶就下來了。
直到上車她看起來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球球也蜷縮在她的腿上，一人一貓像是晚上都沒睡好。
她打了一個小小哈欠, “秦大哥早。”
秦讚盯著她手裡拿著的小麵包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平時在家就吃這個？”
聞羨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是因為今天沒來得及做早餐。”
秦讚：“......”
他想起家裡秦頌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表, 現在才八點零六分，似乎對年輕人來說是早了點。
秦讚伸手拿過聞羨手裡的麵包袋子和牛奶, 低聲道：“我帶你去吃早餐, 上了船之後你回房間睡一會兒。”
聽秦讚這樣說聞羨倒是有點詫異, 她以為他這個年紀的人會像沈臨戈那樣, 板著臉教訓她應該早睡早起。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戈戈幾歲了？
於是聞羨拿出手機給沈臨戈發信息。
[聞羨：戈戈, 你幾歲了？有三十嗎？]
[沈臨戈：？]
[沈臨戈：我中午吃紅燒兔子。]
[聞羨：.........]
[聞羨：對不起，你永遠十八歲。]
[沈臨戈：我還有事, 上船告訴我。]
[聞羨：知道啦。]
秦讚帶聞羨去了一家清淨的私人早茶餐廳。
聞羨在喝下暖暖的奶酪酥之後總算清醒了一點，她小口地咬著手裡的糯米糍，轉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圍。
她發現此時餐廳內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 服務員在上完菜之後也消失了。
秦讚注意她的眼神便解釋道：“平時這裡八點就關門了，聽說我要過來才開著，現下他們大都下班了，客人們也吃完走了。”
聞羨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才驚奇道：“這裡幾點開門的？”
秦讚：“早上四點。”
聞羨：“......”
那是淩晨四點吧。
聞羨沒想到老年人的作息時間都是這樣的，她試探著問：“秦大哥，你平時都是幾點起床的？”
秦讚指了指聞羨唇角的糯米，然後用一副彙報公事的口吻道：“我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六點晨跑，七點吃早餐。”
聞羨眨眨眼：“那你每晚幾點睡的？”
秦讚看著聞羨唇齒間的小舌一閃而過，把唇角的那一點糯米卷入了嘴裡，他低聲應：“平常是九點，要加班或者有應酬會推遲。”
聞羨覺得自己誤會了沈臨戈了，起碼他願意陪她一起吃宵夜，早上也不會吵她。
她看著秦讚感歎道：“果然電視上說的是對的，致富的秘訣是每晚八小時的睡眠。”
...
吃飽喝足之後的聞羨上車後昏昏欲睡，但她卻記著沈臨戈的話，他不準聞羨在秦讚的車上睡著。
於是聞羨滿臉不高興地掏出手機。
[聞羨：我討厭你。]
今天是周六，沈臨戈還在公司裡開會。他正在聽這個季度的財務報告，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沈氏的員工都注意到了，從周一開始，他們的老板就一直帶著兩個手機。
聽到動靜他們悄悄地看了沈臨戈一眼，但隻一眼他們就不敢再看了。
因為沈臨戈皺起了眉。
[沈臨戈：？]
[沈臨戈：討厭我？]
[聞羨：我想睡覺。]
[沈臨戈：在車上？]
[聞羨：嗯。]
[沈臨戈：不準睡，去玩球球。]
[聞羨：......]
[聞羨：哼！]
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他們常年都滿臉冷漠的老板忽然輕哼了一聲，就在他們都頓住看過去的時候他抬眸輕飄飄地掃了他們一眼。
所有人都立即低下了頭。
正在報告的分析專家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他咽了咽口水繼續往下說。
於是不能睡覺的聞羨開始蹂躪懷裡的球球，她抓著它的爪子教它跳舞，球球不滿地掙紮了一下，然後被聞羨無情鎮壓。
直到車緩緩駛向海港的時候聞羨才放過了毛發亂糟糟的球球。
她扒在窗邊恍惚地看著外麵的景象，熟悉的海岸線順著起伏的山川蜿蜒而去，最後仿佛和天際交彙，彙成黯淡的深灰色。
這曾經，是屬於聞家的海港。
秦讚清冷的聲音喚回了聞羨的思緒：“羨羨，都過去了。”
聞羨抿了抿唇，沒說話。
下車之後聞羨在呼嘯的海風中看到了今天的這一艘遊輪。
她怔怔地看著麵前豪華的遊輪，船身是由浪漫的粉白和夢幻的淺紫組成的。
像是被人用板刷刷上去一般，大片無規則的顏色混雜在一起，卻意外的好看。
金色的陽光讓這艘船看起來充滿了異域風情。
船尾是星座設計，聞羨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麼星座，那是梅西耶星表編號為M31的仙女座大星雲。
和船身上浪漫的顏色遙相呼應。
聞羨下意識問：“她叫什麼名字。”
秦讚垂眸看著她，低聲道：“她叫仙女號。”
聞羨又問：“這是誰的船？”
秦讚：“你的。”
說完秦讚伸手輕輕拍了拍聞羨的腦袋：“這是補給你的成人禮，十八歲生日快樂，羨羨。”
這樣一個幼稚又美麗的名字是聞羨想的。
仙女號的設計圖是聞天霖按照聞羨的想法，一點一點親手畫的。
聞天霖想讓這一艘船在聞羨十八歲那年的6月21號起航。
但是後來，聞天霖沒能履行他的約定。
聞羨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親眼看到這一艘仙女號，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由抱緊了懷裡的球球。
秦讚見她垂著腦袋不說話便帶著她上了船。
他親自帶她去了套房，等她進門他才道：“休息一會兒，中午到餐廳來吃午飯。”
聞羨低低地應了一聲。
秦讚走後聞羨仍舊陷在恍惚之中，她從沒像此刻一般確定過，秦讚是真的想娶她。
不單是因為他為她造了這一艘“仙女號”，而是因為他居然複原了設計圖。
秦讚不可能有設計圖的原件，因為原件早就隨著聞天霖的死亡而消失了。所以他找到了當時在聞氏造船廠工作的員工，才一點一點把這張設計圖複原。
聞羨的視線落在床頭的娃娃身上。
這間套房和船上所有的套房都不一樣，這是屬於聞羨的房間。
聞羨長歎一聲，在床上倒下，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在安靜片刻之後聞羨忽然嗷嗷叫了一聲就把自己滾到了軟乎乎的被子裡。
原本趴在被子上的球球身子一歪就往地上滑去，好不容易伸出爪子扒拉住被子卻被聞羨的叫聲嚇到。
於是球球一臉懵逼地摔下了床。
聞羨以為自己會被腦內紛亂的思緒所影響，但是沒有，她卷在被子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在她即將陷入沉睡之時她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這是她備注在房間設計圖上的話，她希望房內的香氛是葡萄味的。
而如今她聞到了這樣的味道。
清新、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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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號”下午兩天點準時起航，所以秦頌又是睡到中午十二點才拖拖拉拉地趕到了船上，直到走到餐廳他還哈欠連天。
看到聞羨和秦讚坐在一起秦頌就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他像沒骨頭似的在他們對麵坐下，眼睛還半眯著，懶懶地和他們打招呼：“大哥，羨羨，中午好啊，我都餓死了。”
聞羨：“......”
聞羨發現自從她告訴秦頌她不喜歡他之後這個人就開始放飛自我了，一點少爺模樣都不端著了，哪裡還有以前溫柔清俊的貴公子模樣。
沈臨戈說的對，他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還是吊車尾的那種。
上菜後。
聞羨看似安靜地吃著碗裡的野生蘑菇配煙熏奶燴飯，其實她豎起了耳朵聽著秦讚冷聲教訓弟弟。
秦讚：“你昨天幾點睡的？”
秦頌：“就...就淩晨。”
秦讚：“？”
秦頌：“五點。”
秦讚：“你的卡停一周，等你什麼看見黎城早上六點的太陽再恢複你的卡。”
秦頌：“......”
秦頌：“我要告訴爺爺！”
秦讚：“隨便你。”
秦頌：“...大哥，九點吧，我們各退一步。”
秦讚麵無表情。
聞羨在心裡為秦頌默哀。
他還不知道這兩天秦讚馬上就要對他出手了，總感覺他的人設崩塌之後就變成了爹不疼娘又幫不上忙隻有爺爺在拉扯他卻被大哥無情鎮壓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