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指針指向十二點的時候聞羨困倦地趴在了桌上, 她的手裡還握著那一支鉛筆。
聞羨慢吞吞地眨了眨雙眼，困意襲來。
迷蒙之中她聽到有輕緩地腳步聲離她漸近, 最後她陷入了一個溫熱寬厚的懷抱之中。
冷冽的雪鬆味一閃而逝。
沈臨戈將聞羨抱到床上放好之後坐在床側看了她許久, 暗沉的視線緩緩掃過她安靜而無害的睡顏, 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身側。
他明白聞羨會這麼信任他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為她以為他為她而生。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
沈臨戈不知道，但他現在卻開始害怕了。
許久之後, 聞羨房內的壁燈熄滅，臥室內陷入了黑暗。
...
第二天沈臨戈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聞羨跟小貓撓門似的敲著他的門，還不住地喊著：“戈戈, 你快起床，快給我開門。”
沈臨戈側頭看了一眼時間，早上五點半。
沈臨戈低歎了一聲, 揉了揉眉心就下床給她開門，門一開小姑娘就拿著昨天晚上畫的畫遞到他麵前, 她仰著小臉看著他：“戈戈，我昨天做完作業了！”
沈臨戈垂眸看了她半晌, 忽然接過她的畫把她拉進了房裡。
聞羨一邊進門一邊嘟囔：“你乾什麼, 我要去給朵朵看呢, 我好不容易畫好的。”
沈臨戈推著她往床邊走, 沉聲道：“睡覺。”
聞羨坐在床沿上一愣，她順著沈臨戈的力道往他床上爬：“睡覺？我不睡覺，我睡醒了我要下樓去玩, 我去帶攢攢遛彎。”
沈臨戈一把把小姑娘塞進被子裡，他隔著被子將她摟住，雙手禁錮著她不許她再動。
沈臨戈閉上眼，低聲道：“你安靜一點，讓我睡一會兒。”
正在掙紮的聞羨見到他眉眼間的疲憊之後乖乖不動了，她小聲嘀咕道：“朵朵還說你今天會帶我出去玩呢，就知道睡懶覺。”
沈臨戈：“......”
他乾脆摁著她的腦袋往自己的頸側一埋：“睡醒帶你去玩，想玩多久玩多久。”
說完就閉著眼睛不說話了，聞羨糾結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睜著眼睛盯著沈臨戈的下巴瞧，她被他固定住，抬眼隻能看到他的小半截下巴。
他線條漂亮的下巴上有細密的胡渣，青黑色。
聞羨看了一會兒之後無聲地打了一個哈欠，她收回視線在他的頸窩蹭了蹭：“戈戈，你上次還說男女有彆，現在就敢抱著我睡覺了。”
聞羨以為沈臨戈睡著了，但是她的頭頂卻忽然響起來了他低沉的聲音：“是誰半夜跑到我睡覺的沙發上來硬要和我一起睡的？”
聞羨：“......”
聞羨開始裝死，裝著裝著她竟真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床上隻剩下她一個人了，聞羨在沈臨戈的大床上滾了滾，他的床和她的床不像，老年人的床都是硬邦邦的。
聞羨滾了一會兒覺得不舒服就自己爬起來了。
下車的時候她無意間掃了一眼床頭的顯示燈，上麵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十二點零七分。
“啊——”
聞羨尖叫一聲就往門外跑，她頭也不抬地就開了門，然後一頭撞在了沈臨戈的胸前。她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你為什麼不叫我！”
沈臨戈睨了她一眼，語氣懶散：“是誰一大早上不好好睡覺瞎跑到我房間裡來，然後和小豬一樣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現在？”
聞羨一把推開他，輕哼道：“我要回家了！”
沈臨戈也不急著去追她，隻輕飄飄道：“我買了下午去明城樂園的雙人票，你要是回家了那我就隻能送人了。”
聞羨腳步一停，極其沒有出息地回頭看了正倚在門旁淡淡看著的沈臨戈一眼，她確認道：“真的下午帶我去遊樂園玩？”
沈臨戈邁開步子走到她身邊揉了揉她的發：“去洗臉刷牙，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聞言聞羨蹭得一下就溜回了房間，跑得比出去遛彎的攢攢還要快，黑發在空中劃出幾道弧度。
沈臨戈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彎了下唇。
...
這一餐午飯是沈臨戈認識聞羨以來她最安靜的時刻，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吃到一半就開始發呆，她認真地吃了朵朵給她夾的菜，連平日裡不愛吃的都吃了。
沈臨戈記得他在聞羨的資料上看過，從她會走路起，聞天霖每年都會帶她去遊樂園玩一次，隻有他們父女二人。
但這四年她再也沒有去過。
他昨晚想到淩晨三點才想出來今天帶她去乾什麼，偏偏這小姑娘五點多就來吵他。
吃完飯後聞羨把筷子一放就睜著大眼睛盯著沈臨戈瞧，她看著沈臨戈慢條斯理地嚼著口中的菜，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喝一口湯。
然後他抬眸直直地看向她。
聞羨眨眨眼：嗯嗯嗯？
沈臨戈無奈地放下了筷子：“走吧，去換衣服。”
聞羨歡呼一聲就拉著朵朵跑了。
沈臨戈歎了口氣也起身準備去換衣服，管家跟在他身後笑道：“少爺，聞小姐很可愛，夫人一定會喜歡她的。”
沈臨戈語氣淡淡的：“她就跟沒長大的孩子一樣，聞家人將她保護的很好，可惜他們沒能選對人，秦家人照顧不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