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羨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突然發展到這一步的,她現在穿著睡衣躺在了沈臨戈的床上,他自後擁抱著她，溫熱的胸膛就貼在她的背上。
她的頭頂是他微沉的呼吸聲。
聞羨剛一動她腰間的手就收緊了,她隻好老老實實地呆在他的懷裡,黑暗讓她比平時更敏感，她忍不住小聲道：“沈臨戈，這樣我睡不著。”
沈臨戈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他低聲道：“羨羨小時候是怎麼睡覺的？”
聞羨有些緊張地揪著枕頭邊，她想了想才應道：“小時候都是媽媽陪我睡的，爸爸會給我講故事,上幼兒園之後我就自己睡覺了。”
說完她又小聲補充道：“羨羨小時候很乖。”
她身後的胸膛微微震動，他低笑著問：“爸爸會給羨羨講什麼故事？”
聞羨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蘋果地裡的特彆列車。”
沈臨戈：“......”
氣氛突然沉默,因為他完全沒有聽過這個故事。他蹙著眉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我小時候聽的故事。”
聞羨小聲應了。
沈臨戈小的時候父母很忙，他是跟在爺爺奶奶身邊生活的，而他的爺爺又有一個愛好,那就是收集古董,所以他總能聽到他爺爺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他緩聲道：“在民國時期，曾有一麵人麵魚紋鏡紅極一時。傳聞它是從豐朝東王時期流傳下來的,那時的東海之畔每逢月圓,便有鮫人倚在岸邊對月歌唱。忽有一夜，有進京趕考的書生從東海之畔經過，他原想尋一處漁村借宿，卻不想遇見了這鮫人。”
“他被圓月深海與鮫人的畫麵所震，取出長笛為鮫人奏了一曲。那鮫人從未落淚,可就在聽了那支曲子之後竟流下了淚水，淚水化為珍珠，她將珍珠贈予了那書生。”
“可這書生見財起意，他原想哄騙鮫人流下更多的眼淚，但鮫人卻並不想如他所願，兩人爭執間他失手殺了那鮫人。可巧就巧在，當時這書生的身上正好帶了一麵人麵魚紋鏡，那鮫人的怨魂便附身在這鏡子上。”
聞羨聽到這裡忍不住握住了沈臨戈的左手，她的腦袋靠在沈臨戈的左臂上蹭了蹭，整個人也蜷縮起來離他更近。
沈臨戈抱緊了聞羨，繼續道：“後來那書生在還未到京城便離奇死亡了，那鏡子也就易了主人，隨著時代變遷這麵鏡子便傳到了民國。”
他的聲音忽然放輕：“可後來，擁有那麵鏡子的人都逐一死去，每個人的死狀都各有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屍體邊都會留下一顆珍珠，就和那時..那時書生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聞羨：“...........”
聞羨終於忍不住轉身伸手緊緊地抱著了沈臨戈，她嗚咽道：“我不聽了，我要睡覺嗚嗚，我不走了，我和你一起睡。”
聞羨委屈巴巴。
沈臨戈心滿意足地將自己心愛的姑娘抱了個滿懷，他低聲安慰道：“羨羨不怕，傳說都是騙人的，我在這裡。”
聞羨現在根本顧不上沈臨戈，她隻緊閉著眼睛抱著身邊唯一的溫熱，她從來沒有這樣期盼過能早點睡著。
沈臨戈在察覺到懷裡的人一直在輕輕顫抖的時候就後悔了，他原本隻想把她留在他身邊，卻不想她會這麼害怕。
他忙輕拍著她的背哄道：“羨羨，這個故事是假的，那時我爺爺也不過是當個笑話說給我聽，哪有這樣的鏡子。”
聞羨不應聲，隻窩在他的頸側。
沈臨戈在心裡輕歎，以後再也不能嚇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懷裡的人呼吸才慢慢平緩下來，他探手撫了撫她額間的發，她縮成小小的一團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沈臨戈心疼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他低聲道：“傻不傻，害怕也不打斷我。”
聞羨有時候張牙舞爪的看起來像個小刺蝟，但是她的內心卻柔軟無比，不論是對他還是對常商，還有彆墅裡的每個人。
她曾失去過，才無比珍惜現在自己所擁有的。
沈臨戈曾想過如果他能早點遇到聞羨。
可他隨即便意識到，那時的他年少輕狂，而聞羨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或許他們會相互看不上眼。
此時，不早也不晚。
剛剛好。
...
第二天聞羨在沈臨戈起床之後抱著被子呆了一會兒之後也乖乖起床跑回自己的房間刷牙洗臉換衣服，她一直惦記著送他去機場。
前兩次她都沒能送他去，這一次她不想見他一個人離開。
在車上的時候聞羨想到了昨晚臨睡前的事，她忍不住小聲抱怨：“沈臨戈，下回你要再這樣嚇我我就不理你了。”
沈臨戈立即認錯：“沒有下次。”
聞羨見他認錯態度誠懇便沒有再和他計較，她抓著他開始嘮叨出國以後的事：“再忙也要記得吃飯，晚上彆總是忙過頭了，沒時間不用給我打電話，有時間回幾條信息就好。”
沈臨戈充滿耐心地聽著她嘰嘰喳喳地在他耳邊說這些瑣碎的小事，每句話他都低聲應了。到機場之後沈臨戈沒讓聞羨下車送他，吩咐了司機送她回公司。
聞羨搖下車窗眼巴巴地看了沈臨戈一眼，她很舍不得他。
沈臨戈垂眼看著她，半晌才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這兩個月羨羨要聽管家和朵朵的話，知道嗎？想我就給我打電話，你的電話我隨時都能接。”
聞羨抿抿唇：“知道了，你快走吧。”
沈臨戈看著她淡聲道：“開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司機就緩緩啟動了車子，聞羨卻仍扒在窗邊回頭看他，直到車子開遠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她才悶悶地關上了窗戶。
而沈臨戈一直立在原地，他身後的保鏢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少爺，機長已經在等您了。”
沈臨戈收回視線，修長的指尖撫上袖口，微微轉動了一圈他才轉身向通道內走去。
沈臨戈麵色冷淡地朝著商務通道而去，但他的心似乎卻隨著聞羨而遠去了，如果聞羨說一句留下來，他很可能就把這個項目丟給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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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過後聞家彆墅對於聞羨來說似乎變得空蕩蕩了一些，她出門上班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能聽到沈臨戈微冷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她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朵朵還在低頭確認今天給她帶的點心數量，聽到她歎氣忙側頭問了一句：“小姐，您怎麼了？”
聞羨搖搖頭，她隻是發現她似乎越來越貪戀和沈臨戈在一起時的溫暖，這些年她好不容易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這些日子仿佛是上天的恩賜。
可以後呢？
她和沈臨戈會有以後嗎？
聞羨心中一片茫然。
這些日子沈臨戈似乎很忙，他去的地方和國內有七個小時的時差，聞羨起床的時候他或許才睡下，等聞羨準備睡下的時候他還在忙著開會。
但即便是這樣，聞羨也能每天收到沈臨戈發來的信息，偶爾他會給她打視頻電話。
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這一天沈臨戈結束應酬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助理小宋扶著他往房裡走，他的腳步微微踉蹌，小宋擔心道：“先生，我去給您準備一些解酒湯。”
今晚他們出來時下了雨，即便撐了傘也仍由雨滴沾到他昂貴的西裝上，小宋拿了毛巾給沈臨戈擦了擦肩上的雨水。
沈臨戈微搖搖頭：“不必，你回去休息。”
沈臨戈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就閉上眼睛靠在了沙發上，助理小宋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之後便放輕了腳步離開了，明天早上七點，沈臨戈還要去開會。
沈臨戈蹙著眉解開了領帶，又鬆了兩顆紐扣之後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他今天喝的不少，眼底都已染上了醉意。
而原本他壓抑著對聞羨的思念也在此時湧了出來，他的心都被洶湧的情緒壓得鈍鈍地疼。
沈臨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此時的時間，淩晨一點十分，國內這時候是八點十分，通常這時候聞羨已經起床了，但今天是周末。
他猜想這小丫頭不到九點是起不來的。
沈臨戈終是舍不得吵醒她。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聞羨正在和他的助理聊天，她知道他今晚去參加商業聚會了，肯定會被人灌不少酒，所以她一早就起來了。
[聞羨：小宋，沈臨戈他回來了嗎？]
[小宋：聞小姐，先生剛回來，今天先生喝了很多，現在怕是不太舒服。]
[聞羨：這幾天都是這樣嗎？]
[小宋：估計還要持續一周，等項目落實下來之後先生就不會那麼忙了。]
[聞羨：我知道了。]
聞羨找完小宋轉頭就給沈臨戈打了視頻電話，她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起，他似是不太清醒，啞聲喊了一聲：“羨羨？”
聞羨擔心地看著屏幕那頭蹙著的眉沈臨戈：“戈戈，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沈臨戈有兩天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他喟歎了一聲，他太想她了。
沈臨戈隔著屏幕點了點她的臉，黑眸貪戀地看著她，他低聲應道：“沒有不舒服，隻是有點累，我和你說一會兒話就去休息。”
聞羨抿抿唇：“晚上吃飯了嗎？還是光喝酒了？”
沈臨戈哪來得及吃飯，剛結束會議就被人拉到了酒局上，但這些話他不會告訴聞羨：“吃過了，我答應過羨羨要好好吃飯的。”
沈臨戈的狀態看起來不好，聞羨沒多說就催著他去睡覺了。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今夜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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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沈臨戈的離開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
因為擔心沈臨戈，聞羨這幾天常常上著課就走神了，連著幾次都拿錯了鉛筆。一旁的宮言看不過眼就抽出了她手中的筆問道：“你這兩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