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熱鬨的包廂此時寂靜無聲, 眾人都緊緊地閉著嘴巴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隻餘光不住地往沈臨戈那個方向瞟。
一群人吃瓜的表情怎麼都藏不住, 就差在麵前放盤瓜子花生了。
經理彎腰低著頭,整個人都在抖。
那三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哪個少爺翻車了?
沈臨戈交疊的雙腿微動, 神色冰冷, 起身把麵前繃著小臉的聞羨扯到身後。隨即冷聲嗬斥:“都給我滾出去。”
經理等的就是沈臨戈這句話, 滾出去就代表著暫時安全了。
他就跟趕集似的推著那三個人往外走, 壓低了聲音催:“給我走快點!用跑得不會嗎?”
不過一分鐘, 經理和那三個女人就不見了身影。
池硯與安靜如雞的站在一旁,他還沒從眼前的畫麵中緩過神來。
被他扯進來的那個嬌嬌軟軟的小女孩此時聳拉著腦袋坐在包廂裡, 因她穿得多包廂裡又熱, 雪白的兩側多了兩抹紅。
但任誰看都不會覺得這是因為害羞, 因為是個人沒瞎就能看出來這小女孩此時不高興著呢。
聞羨懷裡還抱著她的小兔子書包,沈臨戈難得有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他試探著伸手去拿她懷裡的包:“羨羨, 包先放下來好不好?”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沒有這樣溫柔過, 甚至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哪裡還有以往冷淡的模樣。
聞羨憋著心裡的那點兒委屈不說話, 隻側身躲開了沈臨戈的手。
昨天夜裡她還在心裡想沈哥哥好可憐,一個人孤獨又寂寞,連大年三十都要一個人過。現在看,他孤獨寂寞些什麼呢, 人家分明快樂的很。
聞羨想著想著紅了眼眶。
此時她竟覺得自己不在溫暖的包廂裡,而是在風雪呼嘯的雪地裡。
她抱著書包起身,壓根沒看沈臨戈一眼, 倔強道:“我回去了。”
小姑娘小貓似的嗓音裡帶著很明顯的哭腔,沈臨戈哪裡聽不出出來,他的心幾乎要被她揉成一團。
他捏了捏眉心,一把把人攔腰抱回來不讓她再走,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這群等著看好戲的人:“你們也給我滾。”
池硯與:“...好的哥,我馬上走!”
池硯與趕緊朝另一側招招手,等把人都清走了才磕磕巴巴地解釋道:“那個..小妹妹,那幾個女人真不是你沈哥哥喊來的,是我自作主張,他壓根就不知道。”
沈臨戈冷下眉眼:“你車沒了。”
池硯與:“......”
他真是日了狗了。
五分鐘後。
包廂內隻剩下沈臨戈和聞羨兩個人。
聞羨背著沈臨戈偷偷抹了抹眼角,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那麼難過,明明..明明她和沈臨戈什麼關係都沒有,他想誰在一起、想和多少人在一起都和她沒關係。
這麼一想,聞羨更傷心了。
她直接把小書包一丟,也不擋著了,開始一心一意地掉眼淚。
沈臨戈蹲在聞羨腳邊慌亂無措地看著無聲無息哭著的小姑娘,低聲不住道歉:“羨羨,是哥哥不好。你彆哭,新年不能哭。”
聞羨抬起通紅的雙眼瞪他:“新年為什麼不能哭,我就哭。”
說完聞羨也不忍著了,開口就哇哇大哭,聲音大的把門口偷聽的池硯與嚇了一大跳,差點整個人都往地上摔去。
沈臨戈心裡著急,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哄聞羨。
溫熱的指腹撫上小姑娘柔軟的臉,把她流出來的淚水一點一點擦乾淨,可是不管他怎麼擦總會有新的淚水掉下來。
砸在他的手背上砸的他頭腦發昏。
“羨羨,不哭好不好?”
沈臨戈黑眸緊盯著聞羨,嗓音裡滿是啞意。
他幾乎沒有過這個時刻。
狼狽卻又無措,根本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才能讓她不哭。
聞羨壓根不理他,就和他家要不到糖的小侄女一樣大哭,鼻頭哭得通紅,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聞羨哭得熱了,伸手就把帽子圍巾一股腦的全摘了。又摸索著去脫自己身上的羽絨服,是她摸了好半天都沒摸到拉鏈在哪裡。
她頓了頓,哭得更大聲了。
沈臨戈沒了辦法隻好起身幫她脫,偏偏聞羨又不配合他。兩個人僵持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聞羨的羽絨服脫下來。
透過門縫偷看的池硯與:???
他哥咋回事?
不是哄人嗎,咋還脫起衣服來了?
聞羨裡麵隻穿了一件草莓紅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小小的一隻,顯得她更可憐了。
沈臨戈的神經隨著她的哭聲突突的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一把把人扯進了懷裡。
驟然陷入沈臨戈懷抱的聞羨也懵了一下,冷冽的雪鬆味兜頭而下,一時讓她忘記了自己還是哭這個事實,轉而想起了彆的。
沈哥哥..他為什麼抱她?
聞羨眼睛瞪得溜圓。
她的腦袋就靠在沈臨戈胸前,上好的西裝布料蹭著她的臉,邊上就是微涼的紐扣。屬於沈臨戈的味道瞬間將她裹挾。
沈臨戈見懷裡的人安靜下來才鬆了口氣。
他摸摸她的小腦袋,低聲道:“羨羨,抱歉讓你看到這些事,哥哥給你道歉。我..我本來是想留在公司的,想到你的話我就應了他們的邀約。”
沈臨戈的聲音裡帶著歉意和心疼:“我以後不會參加這些聚會了。”
聞羨懵了一下。
這麼嚴重嗎?
她趕緊從懷裡仰起腦袋解釋:“沈哥哥,不是這樣,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我本來是想陪你過年的,我..我以為你一個人。”
沈臨戈垂眸,視線在她水亮如小鹿般的眼睛上一掃而過,“我是一個人。”
聽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池硯與:“......”
這說的是人話嗎?
那他們都是鬼嗎?
聞羨咬咬唇,又小小地抽噎了一下:“外麵好冷,我想來和你說新年快樂。”
沈臨戈心都要碎了,他啞聲應:“我知道,我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去過年。羨羨,謝謝你願意過來陪我過年。”
聞羨小小地彆扭了一會兒才問:“你吃飯沒有?”
沈臨戈老實地應:“還沒有,從公司過來就直接過來了。管家他們等我回去會給我準備年夜飯。本來,是我一個人的年夜飯。”
說到這裡沈臨戈淡淡地笑了一下:“羨羨,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
聞羨臉一紅,頓時把剛才自己還在哭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她彆開臉,小聲嘀咕:“那、那我們回家去,我想吃蛋糕。”
沈臨戈應聲好就起身給她穿衣服。
池硯與在外麵簡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他媽是沈臨戈?
沈臨戈就跟養孩子似的給那小姑娘穿衣服,彎下腰給她拉拉鏈,最後給她戴好了圍巾和帽子又拿起她的兔子書包。
做完了這些他才跟牽小孩似的把人小姑娘牽在手裡。
眼看著他們就要往門口走來,池硯與拔腿就溜,邊溜還邊心疼自己的車。他決定明兒一早就上沈宅給那小姑娘賠罪去。
他有預感,隻要把那小姑娘哄開心了他的車就能回來了。
...
門一開,風雪迎麵而來。
名門的侍者早已撐開傘等著他們,沈臨戈把聞羨往自己的大衣裡一塞才隔著衣服攬著她的肩往車邊走。
今天沈臨戈是自己開車來的,黑色的賓利。
沈臨戈攔下了一旁的人,親自替聞羨打開了車門,看著她坐好又俯身替她係好了安全帶。兩人之間驟然拉近的距離,讓沈臨戈和聞羨都愣了一下。
車內光線很暗。
沈臨戈能透過外麵微弱的光線看到聞羨的睫毛像翩飛的蝴蝶般顫動,兩人溫熱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交纏在一起。
沈臨戈克製著自己移開了視線。
關上門後聞羨才小心翼翼地偷看了沈臨戈一眼。
他的身影被車燈照得明亮。
沈臨戈肩寬腰窄,是個天生的衣架子。黑色的大衣將他修長的身姿完全顯現出來,他的麵龐在漫天大雪下顯得很冷漠。
聞羨知道,她的沈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
等沈臨戈上了車聞羨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沈哥哥,你剛剛是不是喝酒了?能開車回去嗎?”
沈臨戈側頭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就像他們遇見那一天一樣。
他係上安全帶後才應道:“沒來及喝你就來了。”
聞羨:“......”
說得好像是她不讓他喝一樣。
大年夜街上大多數店鋪都關門了,沈臨戈沒看到開著的蛋糕店,他在名門就給管家發了短信說做個蛋糕,也不知道管家看到沒有。
聞羨拿著沈臨戈的手機發了一會兒呆,他和她在車上的時候總是習慣把手機塞給她玩,仿佛一直當她是個丟了手機錢包還迷路的小女孩。
聞羨熟練地點亮屏幕,剛想解鎖時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