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魚很貼心的適當遞話:“他的命為什麼不好了?”
“嘖嘖嘖,這話不知要從什麼地方講起了,總之,他老娘偏心,他大哥也不是個好東西。”潘紅鳳話鋒一轉,感慨道,“不是我說,小衝村雖然人口多,但人卻沒我們潘家村的實在,小老板你來我們潘家村算是來對咯!”
米魚點點頭。
確實,潘家村的老人們都很淳樸,潘紅鳳乾活也實在,從來不因為隻有她一個人在農田區而趁機偷懶,把幾塊田還有玻璃暖房裡的菠蘿,都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潘紅鳳整理了下話,開口:“金大勇呢,他家一共有三個兒子,他排老二。人本來木訥,後來小時候生了場病,沒去醫院治,結果就成啞巴了,成啞巴後他老娘看他就更不順眼了,經常不給他飯吃,年輕時候人就瘦得隻有一把骨頭。”
“……啞了?”
米魚驚訝。
“是一個字都不能說嗎?”
潘紅鳳:“那倒沒有,還能叫喚兩聲,不過跟徹底啞了也沒差彆,反正到現在都沒娶上媳婦哩!人又窮,又啞,一過了四十歲,就更沒人想跟他過日子了!慘呦,偏偏他身上還沒幾個錢,現在家裡的田都沒法種了。”
米魚:“沒法種田了?”
潘紅鳳:“他們家啊,三兒子最機靈,早早的去大城市打拚去了。大兒子呢,在鎮裡的菜市場擺了個攤位,人活絡,會說,生意不錯。金大勇呢,是老二,專門負責種菜,種的菜就放到攤位上賣!”
米魚點點頭。
潘紅鳳竹筒倒豆子的,什麼都跟米魚說了。
“他大哥心黑,聽說從金大勇那裡拿菜不給錢,連賣菜的錢也不分給金大勇。前段時間,有個五十出頭的女的看上了他,見他人老實,有心想跟他過日子。那女的離婚好幾年了,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一點負擔都沒有,就想找個能疼人的。”
“挺好的事是不是?”
“金大勇呢,或許心想自己要成家了,兜裡不能沒有錢,就厚著臉皮去找他大哥要自己的菜錢,結果你猜怎麼著?”
“結果他大哥一開始裝看不懂金大勇在比劃什麼,後來逼急了,就說這菜都是他賣出去的,沒錢!他老娘那個偏心呦,也幫著他大哥說話,把他狠狠罵了一頓,說他沒良心!”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金大勇一氣之下,不打算再給家裡種田了,想去鎮上打工賺點錢。”
“但他一個啞巴去鎮上能乾什麼,我看啊,還是乾老本行最好。”
“這正巧小老板你這不是也缺人嘛,我就想著他種田種的好,人也不老,四十來歲力氣正足,就厚著臉來找你了。”
米魚聽罷。
也不知從何感歎起,最終感歎了一句:“……潘姐你消息好靈通。”
特彆是要錢那一段,簡直跟身臨其境似的,活靈活現。
潘紅鳳:“嗨,地方小,什麼事都瞞不過人。不過不是潘姐自吹啊,五個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知道一點。”
“小老板你覺得他怎麼樣啊,能來這裡種地不?”
米魚點點頭,笑道:“有空請那位金伯伯過來一趟吧。”
潘紅鳳一拍大腿,站了起來:“他現在就在門外等著呢!”
“您沒帶他進來啊?”
潘紅鳳嗔怪地看著米魚:“我咋好帶他進來!”
農家樂三麵都是圍牆,後方山區是一大片柿子林屏障,柿子林外原本裝著鐵絲柵欄,王漢博覺得不安全,裝了很高的鐵絲網,隻留著扇小門。
後來米魚見潘紅鳳人信得過,給潘紅鳳配了把小門鑰匙,讓她可以自由進出,不用走大門。
潘紅鳳沒有擅自把人帶來,這點讓米魚又讚許又心安。她對著潘紅鳳笑了笑,帶她一起來到門口。
打開大木門。
米魚看到一名穿著破軍鞋和臟藍布衣的老漢站在外麵。
他實在太瘦了,臉瘦得凹扁下去,又駝著背,就像一根不堪重負被壓彎的老竹子。
看到米魚和潘紅鳳,金大勇立刻咧嘴憨笑。
一口略微齙突的四環素牙也露了出來。
“啊、啊……”
金大勇張開嘴,卻隻能發出嘶啞怪異的喊聲。
米魚雖然從潘紅鳳口中知道金大勇的情況,但看到真人,才覺得他是真的慘。那身衣服和老軍鞋,都破了,老軍鞋的鞋頭處破了一個洞,能看到腳指頭,褲子甚至還有補丁。
這年頭,哪還有穿打補丁衣服的人!
米魚不由得心生同情,但她沒有表露出來,怕這種同情會傷人心。她隻是露出一個最有親和力的微笑:“金伯伯,進來吧……”
金大勇拘謹的蹭了蹭鞋底,確定把鞋底的泥給蹭掉了,不會踩臟農家樂這麼漂亮的石階,才佝僂著背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