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可取代(1 / 2)

落地窗正開著,北風爭先恐後竄進來,吹得窗簾起此彼伏。

他麵沉如水,快步走到窗邊,陽台角落一個抱膝蜷縮的身影,立刻出現在視線裡。

“……”季沉宣一瞬間聽見心底大石落地的聲音,尚未來得及鬆口氣,眉頭又狠狠擰起來,這家夥,有床不睡,蹲在這裡想嚇唬誰呢!

“醒醒!”

蕭池是被晃醒的,睜眼時手腳略有些僵硬發麻,一張鐵青的俊臉將他的視野填得滿滿當當。

深冬的清晨,露水掛在枝頭能被風吹成冰晶。

饒是蕭池迥異於普通人的身軀,在寒風裡也凍得發白,渾身冰涼,像是剛從冰窖裡撈出來。

見到他,蕭池顯出高興的樣子,微笑時露出兩枚酒窩,在冷風浸泡了一夜的臉孔,頓時鮮活生動起來,在朝霞的微光裡熠熠發亮:“你果然還在。”

季沉宣一言不發把人拽進屋,落地窗哢嚓合攏,呼嘯的北風迎頭撞上玻璃窗,無功而返地卷走。

屋裡溫暖的氣息柔柔地包圍過來,蕭池後知後覺地縮進被窩,軟綿綿的陷下去,再也不想挪動了。

“你不在床上睡覺,在外麵蹲著做什麼?”季沉宣居高臨下盯著他,一雙唇抿緊時,顯得又薄又冷。

蕭池不太能理解對方的怒色,視線落到被晨光抹亮的地板上,輕聲道:“外麵有光。”

不意竟是這樣的答案,季沉宣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沒說一個字。

蕭池疑惑地望著他:“外麵不能去嗎?”

“……不是。”季沉宣的嗓音是一貫的低沉,喚他名字的時候卻仿佛一聲歎息,“蕭池,你怕黑?”

他緩緩走近兩步,在床沿邊坐下,目光裡有些責備,又帶著懊惱:“昨晚怎麼不說,床頭有燈,不會開嗎?”

蕭池眨眨眼,卻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仿佛平鋪直敘般陳述著:“我不是怕黑,隻不過以前一直關在黑屋子裡,呆膩了。那燈太亮,我隻要一點光就夠了。”

“什麼黑屋子?”

蕭池想了想,比劃著,用匱乏的語言勉強描述:“那裡無限遠,無限高,沒有光,沒有聲,有人需要我的時候,多遠我都能去到,沒人需要我的時候,我哪兒也去不了。”

季沉宣不知該作何回應,隻好沉默以對。

目光在安靜的對視中暈開柔和的溫度,像抓在蕭池掌心的絨毯,溫和又舒適。

“你……”季沉宣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一聲古怪悠長的咕咕聲從被子裡悶出聲響。

蕭池左顧右盼:“好像有奇怪的聲音?”

季沉宣似笑非笑,站起身來施施然往外走:“收拾一下,下樓吃飯。”

“吃飯?”蕭池漆黑的眸子生出光彩,這事他會!

洗漱穿衣是昨夜季沉宣教過,蕭池雖然沒有生活常識,但強大的處理器讓他過目不忘,看一遍就能學會。

他下樓時,季沉宣已經做好了兩份三明治,豆漿機煮好兩杯豆奶,手環終端折疊成耳掛式,戴在左耳上,正在跟助理周桐通話。

“……對,兒童生活指導,什麼年齡段都行,多弄幾本送過來,要全麵一點……什麼?我沒兒子,彆亂想。”注意到蕭池的腳步聲,季沉宣匆匆瞥一眼,壓低聲音,“行了,就這樣,我晚點去公司。”

把早餐端上桌,蕭池已經自覺在餐桌邊坐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裡的食物。

豆奶騰騰冒著熱氣,蕭池捧著骨瓷杯,把臉埋進去。

“等等,燙!”季沉宣簡直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原來這就是燙的感覺。”蕭池低頭喃喃,試著吹了吹升騰的白霧,一小口一小口淺啜著。

豆奶甜度正好,清香馥鬱,味蕾迫不及待分享這份甜美的初體驗,他舔掉唇邊乳白色液體,幸福地眯起眼睛,像隻饜足的奶貓。

有這麼好喝嗎?

季沉宣注意到這點曖昧的小動作,呼吸微微一頓,若無其事挪開目光,端起瓷杯嘗一口——分明隻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豆漿而已。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季沉宣無奈抿嘴。

蕭池把豆奶喝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又專心致誌對付三明治和水果沙拉。

一頓再家常不過的早餐,在他嘴裡,仿佛成了山珍海味般的享受,每一口都細嚼慢咽,光是在一旁看著他吃,就能食欲大增。

季沉宣漫不經心往嘴裡填著食物,以往,早餐對他而言不過是果腹的必需品,今天倒是品嘗出幾分特彆的滋味。

他的餘光一直黏在蕭池臉上,不由好奇,作為一個萌生自我意識的虛擬偶像,從前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