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婚禮(下)(2 / 2)

明月高懸於空,掌聲與祝福擁簇,兩人在燦爛的煙火下交換戒指,親吻,美好得宛如童話裡的小王子和騎士。

當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禮台上的新人時,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裡,謝庭和柳冰在光影的間隙間無聲對峙。

謝庭慣常的遊刃有餘被打破了,顯得有些無措,隻好用不斷眨動的睫毛掩飾:“那個時候,你離開了我,我以為你……”

賓客們的起哄聲遠遠傳來,柳冰望著窗外燦爛的禮花,輕聲道:“沒有人能一輩子等在原地,我想放過彼此,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兜兜轉轉一大圈,不料又回到了原點。”

他轉過頭,深深望進對方眼中:“你還要讓我等你多久,你才會回頭看我?”

謝庭怔怔望著他:“我……”

柳冰眼窩極深,煙火下,像盈滿了兩汪清泉:“你究竟在害怕些什麼?”

謝庭嘴唇動了動,苦笑道:“害怕不能天長地久,害怕結束後形同陌路,彆人我無所謂,可是你……”

柳冰朝他逼近了一步:“不試試,你怎麼知道?難道連一步你都不肯走?”

謝庭猶疑著,遲遲不知該作何回應,囚徒等待臨刑的時間漫長又煎熬,柳冰眼底的泉漸漸乾涸了,他失望地扯了扯嘴角,轉身要走。

就這樣吧,等不到了,他心裡發酸,那股子苦咖啡味兒又蔓上來了,竟然在彆人的婚禮上失戀。

“等等——”是謝庭的聲音!

手腕驟然被拉住,柳冰倏忽回頭,謝庭的手指扣得很死,像用力握住的決心,臉頰的肌肉繃緊了,眼神是從未見過的嚴肅。

“如果我願意嘗試,你還能接受與我重新開始嗎?”

婚禮進行曲演奏至尾聲,柳冰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們交握的手,腦海一瞬間的空白,隻剩熟悉的樂曲回蕩澎湃,良久,他終於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

“好。”

※※※

深夜,婚禮宴會終於散場,賓客們陸續離開,吃瓜群眾們還沉浸在這場盛大的婚禮中不能自拔。

澄明圓月靜靜懸於夜空,飛艇拖著長長的彩帶在月下遨遊,被地麵的人遙望,好似聖誕老人的雪橇車飛翔而過。

親友們都散了,把新婚之夜留給這對甜蜜的新人。

浴室水汽升騰,寬大的鏡麵模糊得映照出兩個人影。

季沉宣那身肅穆莊重的黑西裝扔在了臥室,身上套了一件香檳色絲綢睡衣,貼服著緊窄的腰線垂墜下來,袖口挽起,露出一小截蜜色臂膀。

中央一方寬敞的圓形浴缸,氤氳的水汽折射出昏黃的暖光,浴缸一角的花瓶插著幾支紅玫瑰,幾片花瓣飄悠悠落在水麵。

水龍頭嘩嘩流淌熱水,季沉宣彎腰試了試水溫,還沒來得及說話,忽而腰一緊,被人攔腰抱住了,整個人不受控製往前傾倒,差點被撞得栽進浴缸!

幸而手臂及時撐住瓷缸邊緣,才免除了狼狽落水的命運,饒是如此,仍被濺出的水淋濕了衣襟,濕噠噠黏在胸口,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

溫熱的胸膛貼上他的後背,被迫承擔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季沉宣被壓得直不起腰,無奈抬頭,看見對麵的鏡子映出兩個交疊的身影。

微醺的酒氣隨著玫瑰花香飄過鼻尖,酣醇醉人。

蕭池拿紅撲撲的臉頰在後頸蹭來蹭去,嘴裡咕噥咕噥叫他的名字,不厭其煩。

浴室裡熱得要命,季沉宣呼出一口濁氣,嗓音被水龍頭的水聲過濾,朦朧低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性感:“你喝醉了?”

蕭池摟緊了他,仰頭衝他笑:“沒有。”

又把腦袋埋下去,吧唧吧唧親。

緞麵的衣料摸著手感極佳,此時卻有些礙事,被那片濕熱的掌心又揉又捏,季沉宣急急抓住他的手,有些口乾舌燥:“還說沒有,洗個澡衣服都不脫。”

蕭池把人抵在浴缸邊緣,下巴擱在他肩頭,眼皮子懶洋洋耷拉著:“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想替我脫,我就勉為其難不自己動手了。”

季沉宣:“……”

他煞有介事地一下下點著腦袋,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

身上還穿著那身白色的婚禮正裝,乾淨純潔,不染一絲塵埃,季沉宣從鏡子裡看著他,簡直不好意思下手。

然而,他的手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飛快背棄了大腦的指令,先一步剝掉西裝外套,緊跟著是襯衫紐扣、西褲,像剝一枚光溜溜的雞蛋。

雞蛋去了殼,落在溫水裡,成了一枚白嫩嫩的水煮蛋,從水麵露出一個頭,醉蒙蒙朝他眨眼,熏紅的眼角和臉蛋,與飄落的玫瑰花瓣相映成趣。

蕭池懶洋洋向他張開雙臂:“水裡好涼,快下來……”

“涼?不會啊。我剛試過水溫。”季沉宣又急忙去擰水龍頭,冷不丁被蕭池一把抓住手臂,用力給拽了下去!

噗通——

這下敢情好,季沉宣徹底成了落湯雞,全身濕了個透,睡衣緊緊貼在皮膚上,襟口敞開,露出一片緊實的胸肌。

蕭池賊兮兮地笑,立刻攀上來,手腳並用,像隻覓食的八爪魚。

季沉宣嗆了一口水,被親住了,火辣的一個吻,輕而易舉點燃了神經末梢,全身的皮膚在水裡煮得泛紅。

蕭池扳著他的臉,兩雙唇貼在一起就粘得分不開,舌尖遊走過每一寸齒貝,吮吸,研磨,水聲在耳旁淅瀝,分不清是誰製造的,光聽著就叫人麵紅耳赤。

那些醺然的酒氣竄進口腔,被熱水一泡,猶如火上澆油,燒著了呼吸。

季沉宣摟著他,動情地交頸擁吻,額頭緊貼著他的鬢角,手指穿過發絲,撫過臉頰,睡衣早就蹭掉了,露出一片奶茶色肩頭,和紅彤彤的牙印。

“季沉宣……水……水太熱了……”

蕭池喘著氣抱怨,季沉宣早已說不出話,隻能模糊地發出一聲鼻音。

脊背一片酥麻,靈魂都要被吸走了似的,同蕩漾的水波一起,衝刷著浴缸潔白的壁緣……

……

萬米高空中,萬籟俱寂。

飛艇沐浴在一片皎潔的月色下,遠方一顆飛逝的流星,與大氣摩擦出長長的尾翼,火熱地劈開夜幕,撞進夜色深處,瀕死前爆發出全部的光與熱,終於在璀璨的光輝裡燃燒殆儘。

那些看見了流星的情人們,在星空下許願——

願愛與時光,天長地久。

作者有話要說:  車車在天上飛飛,尾氣在地上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