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栽贓(1 / 2)

自齊修遠斂儘所有鋒芒,一心逃離府城那灘渾水後,他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那個毀了他一生又被他兒子毫不留情斬殺的嫡母在他一退再退後,竟然還不打算放過他——還在醞釀著對他不利的陰謀。

此刻的他正難得孩子氣的把兒子抱在懷裡,像隻蝙蝠一樣倒掛在船艙外麵,和兒子探頭探腦的往船艙裡看。

被炭籠烘烤的暖烘烘的船艙裡,有一個用小竹條編製而成的小搖籃,小搖籃裡有一個穿著百家襖的小女嬰。

小女嬰一麵津津有味地吮咬著自己的大腳趾,一麵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一樣的明亮大眼,抻著粉嫩嫩的小脖子努力往窗口這邊瞅。

齊修遠低頭笑睇自己瞧得目不轉睛的兒子,忍俊不禁地小聲逗他:“你確定她就是你要找地那個小船娘?沒有認錯人?”

“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她。”

小男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望向小女嬰的眼神充滿著痛悔和溫柔。

齊修遠被他語氣裡與年紀完全不符的沉痛所怔愣,一時間失了調侃小家夥的心思。

小男孩就這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窩在自己父親懷裡看小女嬰,這一看就看到日頭偏西,小女嬰的父兄駕著一葉扁舟拖著今天的一大網收獲滿載而歸。

一直都坐在船頭剖魚準備晚飯的小女嬰母親伸了伸懶腰,站起身衝著越來越靠近的扁舟揮手,眼睛在看到後麵那幾大簍魚後,露出歡欣無比的微笑。

“囡囡呢?”小女嬰的父兄還沒有下船就迫不及待問起自己的女兒和妹妹。

“在裡屋睡呢,一直都乖得很。”小女嬰的母親笑眼彎彎的告訴丈夫和兒子。

在廣贇江上,多的是以船為屋的漁民,他們大多來自靈水鎮附近的小村落,以打漁為生。

齊修遠眼瞅著小女嬰的親人就要到船艙裡來看小女嬰,連忙拍拍兒子的頭,雙腿一用力,父子倆個已經坐到了船艙艙頂。與此同時,船艙裡也緊跟著熱鬨起來,小女嬰被拋高高後的驚喜尖叫聲在廣贇江上回蕩。

齊修遠父子倆坐在船艙艙頂上,安靜的聽著裡麵充滿溫馨的交談和歡笑聲,久久沒有說話。

“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你貞姨她恐怕要擔心了。”齊修遠揉揉兒子的小腦袋瓜,提醒懷中神情低落而帶著幾分緬懷的兒子。

“蚌姐姐和我序過年齒,我比她要小一歲多,她的阿爹阿娘還有阿兄待她很好,隻可惜,在她五歲那年,廣贇江上有綠階修者打鬥,卷起驚濤駭浪數丈,她的阿爹和阿兄就此丟了性命,她阿娘也因為氣急攻心而……從此,蚌姐姐就獨自一人在這廣贇江上討生活……她過得很苦,很可憐,”抱著父親脖子的小男孩聲音乾澀的彷佛是從喉嚨裡摳出般的艱難,“蚌姐姐最大的想頭就是能有一間自己的房子有個落腳的地方……那時候,她見我和她一樣,也是沒家沒親人的孤兒,特彆心疼我,她想認我做弟弟,想收留我……我、我雖然很想答應她,但我不敢,我不想連累她……”

“單單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她必然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齊修遠輕輕地拍著兒子不住輕顫的瘦弱背脊,抱著他腳踩並不存在的台階,憑空走入不遠處的一條小船裡。“孩子,能夠認識她,是你的幸運。”

整張臉都埋在父親脖頸裡的小家夥抽噎兩聲,“可我卻害死了她……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已經攢夠錢給自己買小船了……”

“孩子,你不應該這樣想,你這樣想,你的蚌姐姐一定會很傷心的。”齊修遠不願意兒子小小年紀卻沉浸在難過中無法自拔,他溫聲勸慰道:“她既然說了想認你做弟弟,那必然就是真心拿你當親人看待,為救自己的親人而犧牲性命,我想,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打個比方,如果是你處在你蚌姐姐的情況下,你會怎麼做?你會像你蚌姐姐一樣,毫不猶豫的為了保護她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嗎?”

“……何蚌姐姐拿我當親弟弟看,我也拿她當親姐姐看……她是我唯一的親人……阿……遠叔,我會!我會做和蚌姐姐一樣的選擇!”小家夥的語氣很堅定。

齊修遠眼神溫柔地看著自己兒子,“既如此,你又何必再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心理包袱,讓心甘情願為你犧牲的蚌姐姐在地下傷心難過呢?”

“……遠叔,等我回去後,我會去京城的道君觀給蚌姐姐點燈的,”小家夥咬著下唇說:“我要讓蚌姐姐下輩子投個好胎!”

聽到這話的齊修遠忍不住又拍了拍兒子的腦袋瓜以茲鼓勵。

他們回到家裡的時候,秦臻已經命人整治了一桌豐盛的晚膳在等著他們了。

見一大一小進來的她,眼露嗔怪地站起身,“這天眼看著就越來越冷了,你們還跑到江上去乾嘛?也不怕凍壞自己讓我焦心!”邊說邊把小家夥的手攏到自己掌心裡摩挲。

不敢用大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又怕自己從外麵裹挾進來的寒氣侵冷到母親的小家夥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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