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和秦臻夫婦都不是那等自顧自己而把親友拋在腦後的人。
因此在即將進入百川府範圍時,夫妻倆個默契十足的選擇加快行程往家的方向趕去。
“也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會不會說話了,有沒有在想我們。”噙著喃喃自語地說。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出來好幾個月了——眼瞅著在沒多久就要過中秋節了。儘管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嫦娥奔月,也沒有所謂的吳剛伐樹,秦臻在心中依然不由自主的彌泛起了濃濃的思親之感。
齊修遠理解妻子此刻的心情,他也和秦臻一樣,也開始思念自己被嶽父嶽母養得圓滾滾肥嘟嘟的兒子了!
“哪有那麼快就能說話的,”曾經幾乎可以說是親手照看著弟妹長大的齊修遠捏了捏妻子的鼻尖,“沒滿周歲之前,不管孩子說些什麼你都不要當真,我以前幫乳母照料修述和雯娘的時候,修述還好,滿周歲沒多久就知道叫哥哥了,可雯娘卻慢的很,都快三歲了還隻會啊啊啊的發出一些自己也聽不懂的音節,我當時擔心的夠嗆,我們已經不被父親看在眼裡,如果雯娘再不會說話,她以後的生活絕對令人堪憂,即便是有和修述這兩個做兄長的保護也不長久,畢竟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
——為了確保人口的穩定增長,大元皇朝甫一建國的十大必行政策中,其中一條就是鴛譜之盟,表明男十五女十三符合法定成親條例,而男過二十女過十八就要繳納剩身稅,一年比一年高,直到人們抵受不住成親為止。
“就在我憂心忡忡的時候,雯娘在她三歲生辰那天突然就叫了我一聲哥哥,我歡喜壞了,激動的幾乎語無倫次,”齊修遠想到曾經的自己不由得啞然失笑,“從那以後,雯娘就正常開口了,我那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相公,你可真是個好哥哥。”秦臻發自肺腑地說。同時有些羨慕齊修述和齊煉雯居然擁有一個對他們這麼好的兄長,不過這個兄長變成了她的丈夫也很不錯,至少往後齊修遠的下半輩子都名正言順的隻屬於她和兒子兩個人了。
“我也會是個好父親。”齊修遠握住妻子的手鄭重許諾。
秦臻眼中閃過溫柔,唇角微翹道:“我知道。”
就在齊修遠夫婦柔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時候,騎馬護衛在馬車左旁的護衛首領周一忠過來提醒他們前麵有一個小茶寮,要不要暫時去那兒小憩梳洗一下。
所謂的梳洗就是上廁所。
基本上在大元官道每隔不遠的地方就會出現這樣一間茶寮或者驛站什麼的,隻不過驛站隻許權貴官員家眷入住,而茶寮卻海納百川的隻要有銀子就能夠進去歇腳。
齊修遠拿眼睛瞅秦臻,征詢她的意見。
秦臻點點頭,“正好我也想洗個臉。”她含蓄的說。
——這些日子她可真是受夠了馬車裡的馬桶以及把丈夫趕走後如廁時那窸窸窣窣的讓人麵紅耳赤的恨不能鑽地縫的小解聲。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齊修遠對外麵的周一忠吩咐了幾句,等到馬車在茶寮前停下,親自攙扶著妻子踩著木板做成的踏腳往茶寮走。
這時候秦臻發現這茶寮前的馬車不止他們一輛,旁邊還有一輛攏了青布幔帳·足足比他們的小了一半·的尋常馬車。
“看樣子即便是在這樣的地方開一間茶寮,生意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秦臻望著裡麵三三兩兩幾乎把整個茶寮都坐滿了的行人若有所思的說。
“如果沒的賺頭,誰會那麼傻的在這寥無人煙的地方開茶寮。”齊修遠小心地扶著妻子進了茶寮,一個笑顏逐開的小夥計三步並作兩步般的蹦躂了出來問齊修遠夫婦要點什麼,又殷勤的把他們引到了一方無人的八仙桌前。周一忠等護衛在觀察了一番地形後,拱衛在齊修遠夫婦旁邊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把齊修遠夫婦護了個滿滿當當。
經過這一磨難已經是綠階巔峰修為的齊修遠哪怕並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但也很是受用,畢竟正是由於他們的保護讓他減少了許多沒必要的煩惱。
茶寮裡的東西自然沒什麼好物,都是一些尋常的能夠墊胃的東西,不過他們的花生米炒的不錯,吃起來焦味生香,秦臻一連拈了好幾顆。齊修遠看了卻有些不放心,讓她悠著點,“喜歡到時候我們可以找夥計多買點,但你也不能多吃,當心上火。”
“如今我和你一樣也是身體素質遠超尋常人的女修了,就吃那麼幾顆花生米,怎麼可能上火。”秦臻對此不敢苟同。自從因為懷孕的緣故忌口一段時間又因為要救暈迷丈夫的小命而日夜兼程不知道吃了多少難吃乾糧的緣故,現在的秦臻隻要是碰到好吃的就一定要過個嘴癮才甘心——反正現在的她也確實如她自己剛才所辯解的那樣身體遠超常人,一般二般的尋常食物絕不可能對她造成什麼不應該的傷害。
“過猶不及的道理還要為夫來教你嗎?”齊修遠故意做出一副板臉的模樣,“茶寮後麵就是更衣間,你不是說要好好打理自己一下嗎?”
秦臻不滿的瞪了丈夫一眼,嘟嚷了句:“討厭的獨裁鬼!”然後不死心地又拈了幾顆扔進嘴裡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提著裙子往後麵的更衣間走去了。
這更衣間可不是普通的茅廁,進一次要半兩銀子!
不過裡麵也物超所值,絕無什麼不該有的穢物或者難聞的讓人作嘔的臭氣。
舒舒服服的在更衣間裡盤桓了將近半柱香的功夫,秦臻才清清爽爽的回到茶寮。
齊修遠朝她招手,桌麵上擺著一盤切開的鹹水雞和幾樣零零碎碎的小菜,隻要一看就讓人胃口大增。不過剛剛被秦臻光顧了一回又一回的花生米倒是消失無蹤了。
等到秦臻走到兩人所坐的方桌前,齊修遠安慰妻子說:“我已經和夥計說了,他正在打包,到時候你可以在車上慢慢吃,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秦臻用筷子扯了一小塊已經切鬆的雞肉下來沾了沾小木碟子裡的配料,心裡歡喜麵上卻拿喬道:“不過是嘗個鮮,哪裡就需要你這樣鄭重其事了?說不定我過兩天就不喜歡了呢。”
齊修遠愛極了妻子這副口不對心的俏模樣,若非大庭廣眾,一定要抱著後者好好的啃上幾口。
而作為對方枕邊人的秦臻自然也看出了齊修遠的司馬昭之心,不由得心情大好,也要讓你嘗一嘗看得著吃不到的滋味。
“客官您要的九九鮮來啦。”這時一端著托盤的活計一麵報著菜名一麵從齊修遠夫婦身邊走過。
秦臻嗅聞著那濃鬱的食香,不由得聳了聳鼻子,“九九鮮?那是什麼?聞起來好像很好吃!”
“不是好吃是好喝。”齊修遠對妻子道:“咱們也點了,待會你可以試試,這九九鮮是用山珍悶在瓦罐裡特意熬製而成的,而且一熬就要熬上大半天的時間,直到山珍徹底入味才會用竹勺從大缸裡舀出來。”
“那我可得試試看。”秦臻一副食指大動躍躍欲試的模樣。
眼瞅著妻子因為他的緣故而神色越來越紅潤快活的齊修遠心中也是大樂,剛要湊著妻子再說上幾句有趣的俏皮話,剛剛夥計離開的方向卻傳來一陣驚呼聲。
齊修遠夫婦下意識的往那邊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普通袍衫的尋常男子正含了一口鮮湯往他懷裡的女人口中哺去。
秦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幕,做夢都沒想到這樣大膽開放的行為舉止也會在這大元朝出現——一時間還真有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齊修遠麵色有些沉凝的望著那個與齊博倫有幾分相似的側影道:“他們不是要故意嘩眾取寵的,娘子你瞧,他懷裡的那個女人應該沒有知覺或者說……是昏迷的。”
秦臻聽齊修遠這麼一說頓時心神一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再往那兩人所在的方向仔細望去,這一看,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動容了,“相公……你說我們是不是能幫幫他們。”她想到了因為丈夫昏迷而求告無門險些崩潰的自己!越想她就越恨不得早點讓那對夫妻和他們一樣幸福。
“娘子,你的意思是……”齊修遠眼中閃過驚訝。
“我是說……是說我藏在包袱最底下的那三塊邪醫令。”秦臻配合地壓低嗓門,“我想給他們一塊。”
齊修遠頓時理解了秦臻的心理,他眼神溫柔地凝望著自己的好妻子說:“我的好娘子,那幾塊東西是你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你想要怎麼處置為夫都無條件讚成。”
秦臻眼睛裡頓時像鑲嵌進了兩顆最明亮的星子,“那麼我們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