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也沒貽笑大方的作出一副矯情的模樣婉拒,說著什麼還需要伯娘多給侄媳婦管幾天的矯情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她才是這所府邸,這個小鎮的女主人,因此把這一畝三分地好好管起來是她不可推卻的職責。
商量完交接的事情後,齊雲氏剛要隨著丈夫回他們暫時落腳的客房,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頓住腳步,神色間帶著幾分鄭重地道:“這位是……貞娘,你還沒給我們好好介紹一下呢。”
剛才大家的注意力全被那神秘的東坡先生吸引了,連他們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陌生人都沒有注意到。
秦臻心裡一咯噔,麵上卻極其自然的露出一個微笑,避重就輕地說:“這位是雲夫人,與我一見如故又無處可去,相公特地邀請她隨我們回來與我做個伴。”
秦臻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隱蔽地瞟了長樂郡主一眼,眸子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歉意。
且不管齊雲氏聽了這個解釋是何等想法,秦父秦母和齊修述兄妹幾人的麵色已經不約而同變得凝重起來……他們還真沒想到女兒(嫂嫂)在經過沈娘子母子那一劫後居然還想著要收留來曆不明的人,女婿(二哥)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沒有任何猶豫的縱容她。
秦母性子急,當即就要上前一步反對,上回那波折已經要了她半條老命了,如今要是還來一回,她可不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還頂不頂得住。
想要先聽聽二哥有什麼解釋的齊練雯見此情形連忙挽住她的胳膊,免得她一時情急,惹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秦父他們也是這個意思,都拿眼睛看齊修遠,想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還敢縱著妻子做引狼入室的作死舉動。
——哪怕是他再怎麼的寵愛自己的妻子,這樣也太過頭了一點吧。
大家都很憂慮,怕他還真學了他父親的壞習慣,把一個女人騎在自己肩頭好好的捧上天,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嫌棄過的安靈韻覺得很是有趣……同時又在好奇,剛剛還看著熱情洋溢的人怎麼在貞娘說了那幾句話後就變成了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緊繃模樣——就仿佛她突然從一隻小白兔變身成了大老虎一樣的可怕。
安靈韻來了興致,認真觀察每一個人的微表情,反倒把他們不歡迎自己的態度給徹底忽略了。
齊修遠也被大家氣急敗壞的神情逗得直樂,知道他們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因此神情很是鄭重的說:“雲夫人是我和娘子的救命恩人,在我陷入昏迷的時候,娘子求助無門,是雲夫人伸出的援手,我終身感激她的善意,在聽聞雲夫人有難時,我們夫妻兩個自然是義不容辭,死不旋踵!”
秦臻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家相公麵不改色地偷換概念,短短三言兩語,就站到了道德的最高點。
不錯,‘雲夫人’對他們確實有救命大恩,不過那是在相公被人追殺時候的事情,家裡人也都知道定北侯的夫人救了他們的親人,不止一次地表示要給郡主娘娘設長生牌位。
眼下為了避免人多口雜,叫長樂郡主在他們這兒躲藏的秘密傳出去,他們隻能讓對方暫時改名換姓。如此,所謂的救命之恩,也就搭不上邊了。
豈料,齊修遠還能用這樣一種靈活機變的方式說服家裡人。秦臻相信,在聽過這番話後,大家對‘雲夫人’的態度必然會一百八十度個大轉彎,這就是她秦臻的家人,這就是對他們夫妻所思所言儘數掛心依從的家人。
秦臻不由得整顆心都變得暖洋洋的。
“我這個女兒說話做事總是沒有半點章法可言,倒是要女婿你多多擔待了。”臉色重新變得緩和的秦父也不忌諱對一個女流之輩作揖行禮,神情嚴肅的為他們剛才的不當態度表示歉意,又斥責女兒毛躁,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對他們說清楚,如果他們早知道雲夫人與他們家有著這樣的淵源,他們早就笑臉相迎,努力做到賓至如歸了。
在秦父的帶頭下其他人也對安靈韻就他們剛才的言行舉止道歉——齊博儉夫婦雖然沒有參與到其他人的憤懣氣惱中,但也從眾的道了歉。
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鄭重其事的長樂郡主一時間還真有些措手不及——索性她也說個見過大場麵,很快就鎮定下來,說她也知道自己此行有些挾恩圖報的嫌疑,她自己也感到慚愧,隻是對生和自由的渴望大過了一切,才會厚著臉皮向齊修遠夫婦求救,真的是十分抱歉。
“您再說這話就是在打我們的臉了,”秦父幾乎尷尬地舉起袖子去遮蓋自己麵部,“我們並不是存心要針對您,而是曾經……我這個讓人操心生氣的女兒也做過把陌生人領回家來的錯事,是的錯事……”秦父板著臉把秦臻曾經識人不清、引狼入室的事情說了,“我這個女婿,彆的什麼都好,就是在我女兒麵前半點原則都沒有,我們都很擔心他又被他妻子攛掇,所以才會擺出這樣的一副群情激憤的模樣來,還請夫人您多多諒解,不與我們計較才是。”